柳子衿离开的时候很潇洒,结果很快就狼狈的迷了路。
偌大的顾府,有无数的小院子,院子之间花草掩映,回廊曲折,走来走去,便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这里似乎属于顾府的后院区域,是主人家居住活动的地方,大半夜的,路上连个瞎走的仆人都遇不见。
没有办法,只能按着记忆,原路返回。
但那些回廊、院子、月门,都好像一模一样,而且七绕八拐,只有最近走过的路还记得,再之前是从哪里经过的,就完全想不起来了。
他此时站在一个圆形的花园里,四处都是可供出园的月门,天上没有北斗星,手里也没有指南针,一时之间,天旋地转,只觉入了迷宫,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才好。
急得满头是汗。
这要是走到半夜还在这里绕圈,然后被顾清让他们发觉给逮住,那可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正彷徨无措,侧面的月门突然响起脚步声,柳子衿正考虑是躲起来,还是向这个人寻求帮助时,一袭洁白的雪影已从那个月门处飘然出现。
月门不定会写出一篇什么赋出来。
但他什么都不是,因此心下倒有些遗憾。
往日在凤栖梧跟前,他绝对心无波澜,毕竟后世美女——或天然,或后天雕饰——甚多,早已经有了相应的免疫力。
但是在这一刻,他因为自己没有绘画或者写作的才能,而感到了遗憾,刚才那副景象,确实将他的什么给触动了。
但他没有长久注视凤栖梧,因为此时对方的眸子里,含着寒冷锐利的光,那柄曾经抽出半截秋凉的长剑,也似乎跃跃欲试。
两个人在月石光芒下隔着数步距离对视着,凤栖梧的眼睛一眨不眨,格外用力,柳子衿的目光却有些躲闪,显现出他无法掩饰的心虚。
两年前的事情,虽然不是柳子衿做下,但他既然占用了这具身体,让生命再来一次,那他就必须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当初顾清之做下的所有事情,他都必须一力承担,不能逃避。
相应的,在这个世界身份就是如此,遇到曾经伤害过的人,想要完全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
除非换个身份。
这当然是屁话。
所以柳子衿面对着凤栖梧,难免有些打怵。
而凤栖梧面对着这个显些用阴险手段玷污了自己的卑劣表哥,自然是愤怒无比,杀心大起。
特别是这两年来,她相貌愈发出众,修为天赋也惊为天人,内心的高贵与强大,早已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而眼前的柳子衿则依然是一个没有什么改变和进步的纨绔公子,即使他在进京途中曾救了她与顾家一干人的性命,即使他现在靠着剽窃——她与顾家多数人一样,都是这样认定的——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墨者,但在她的眼里,他依然是一个如同癞蛤蟆一般的存在。
低等,丑陋,满身毒包,看上一眼都能恶心数日,若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就仿佛踩到了狗屎一般。
想到自己差点被这样的人压在身上蹂躏,她只觉头皮发麻,恐惧与恶心一齐涌入心间,让她的身体和内心都止不住颤栗。
她立刻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剑柄。
柳子衿瞬间后退了一步。
她忽然之间觉得更恶心了。
这样的人,用剑杀了,都是在侮辱自己。
于是她的手离开了剑柄,转身就走。
她一刻也不愿与这个人在一起多呆。
甚至连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念头都没有。
就仿佛世界上最爱干净的姑娘,遇到了世界上最肮脏的生物一般,唯恐避让不及。
“那个……等一下。”这时,柳子衿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