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安再回到院中时,屋内的灯烛已然熄灭。胡不喜正摆成个大字在地上睡得深沉,胸膛一起一伏,鼾声大作。
赵无安走上前去,拍了拍他那张胖脸。胡不喜面部一抽,茫然地睁开眼睛。
“起来了。终归是别人家地盘,你倒睡得香。”赵无安直起身子,凝望了那座庐屋片刻。
胡不喜愣了半晌,咯咯笑道:“等过上几天,还不就成了老大的地盘了嘛!”
“那你今天也给我睡到客栈去。”赵无安拽着他出门,将门从外头掩上。
“这不用上个锁什么的?”胡不喜问。
“无妨,自有人来做这事。”赵无安不动声色,转身便走。
胡不喜与之何等默契,饶是赵无安语焉不详也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中所指,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乖乖跟在后头。
赵无安凭着印象兜兜转转,去到了初次来清笛乡时住的客栈。
夜色已深,客栈却是无论如何都留了一盏灯。上了年纪的账房正在灯下一笔一划记录着什么。见赵无安和胡不喜深夜进来,问道:“二位可是要住店?”
赵无安也不多话,要了间双榻的房子,与胡不喜一道住了进去。
店家拎来了最后两壶热水,二人草草洗漱一番,便都躺上了床。
呆呆望着天花板,赵无安如往常一样清醒得很,没法很快入睡。至于胡不喜,才刚刚在冰凉的地上睡够了,此刻也是了无睡意。
“老大,老大。”胡不喜叫唤起来。
赵无安也知道他多半是睡不着想没事找事,懒得搭理。
“安南那小子真回来了?”眼见赵无安不答,胡不喜索性直接问道。
这倒是个令赵无安始料未及的问题。
他淡淡应道:“嗯。”
“那小子怎么说也是贪魔殿的人,不至于就真这么放心吧?”胡不喜踌躇道,“倒不是老胡我多想,毕竟那贪魔殿也是敢光明正大在汴梁闹事的……”
“细想来,除了劫走段桃鲤,兰舟子也确实没伤过我们,汴梁城中所谓火药的威胁最后也被证实是场玩笑。”赵无安道,“并非是我有意要信任他,而是他并没有害安晴的理由。”
无论怎么看,安南都确实是安家的儿子,也确实是大江上的兰舟子,确实是贪魔殿的祝王。
他的这些身份,虽然的确满载迷雾,却从未动手伤过人。诸如代楼暮云那般毒杀二十九名女子的行为,在他身上也确然从未发生过。
至少在赵无安看来,这安家的二儿子,还没败坏到不可信任的地步。当然,也绝不会全无防备。
“老大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咯。”胡不喜道,“反正不管老大怎么想,俺横竖会留个心眼,这小子做不成坏。”
他话音一落,门外便亮起一道烛火微光,隔窗映亮了小半个内室。
胡赵二人同时一愣,抬头望去,却见那道火光自右向左缓慢移动。像是有什么人在账房引导下,又上了这层楼。
清笛乡本就偏僻安静,居然这个时辰了还有人和他们一样姗姗来迟?
胡不喜和赵无安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爬起身来,往窗边走去。
若论脚上功夫,赵无安自然还是略输胡不喜一筹,便也没有阻止,凝神在床上候着。
胡不喜侧耳凑到窗边。
一窗之隔,他最先听见的是一道女子的声音。“我才不要和你这家伙共住一间!”
“我的大小姐啊,好歹都一路把你带到这来了,身上盘缠不够,你又不愿意放下这脸,要叫我从哪里给你变出来银子?”男子的声音倒是有些耳熟。
“我不管!谁要和你这么恶心的人睡一间啊!”女子满不甘愿地喊了起来,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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