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
“老大你道什么歉啊。俺老胡心里清楚得很呢,老大你这是为我着想。”胡不喜悠悠道,“要是让俺在那时候就知道是乔溪杀了人,只怕是拼着这两浙总捕头的名号不要,也要把她给护下来吧。”
赵无安一怔,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做。”
“不会怎么做?难道老大的意思是,以俺老胡的魄力,不敢为红颜冲冠一怒?还是不敢一骑当千,冒着杀头的罪名去跟那皇帝老儿对着干?我不是早就说了吗,只要老大你一声令下,就是让我杀到那紫宸殿里,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胡不喜笑。
赵无安陷入一阵沉默。
胡不喜侧过身,把肥胖的肚腩整个搁在桥墩上,眯眼望着水边的迷雾,喃喃道:“都已经丢下她一次了,能重来的话,当然是拼上我这把小破胡刀,拼上我这条破烂性命,也要护她一世周全才对吧。”
赵无安垂眉闭目,双掌合十。夏风渐盛,袖中白头翁无端自鸣。
漠北有山,名为贺兰山。
漠北有女,曾名贺阑珊,与胡不喜定下媒妁之约。
那一日,半里之外那位旗长,破天荒提着两头羊羔,在日落之时来拜访廖娘。而疯玩了一天的胡不喜,也才与赵无安姗姗归迟。
“这丫头命数不好……生下来三天父母病的病死的死,眼看边境不太平……就拜托给你了。”
望着缩在旗长身后那个娇怯的小姑娘,年少的胡不喜从鼻子里颇不服气地喷出了一口气,捏着胡刀就要上去吓唬她,却被廖娘眼疾手快拉了回来。
温润如水的女子眼角笑意恬淡,“胡不喜很喜欢这丫头呢。”
“啊,你们能喜欢这孩子就好……多事之秋,实在是不得不麻烦你们……”旗长急得满头大汗。
“知道了,让我来带着这个孩子吧。”廖娘道,“叫什么?”
“跟着大山取的名字,贺阑珊。”
“好名字。”
女子蹲下身,轻轻把贺阑珊拉到自己面前,刮了刮她黝黑的鼻尖,“小阑珊,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啊?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廖娘在漠北的二十多年里,仿佛一直呢喃着这句话,见谁都说。
漠北的四月,春回大地,入目尽是鲜嫩的草,直直铺到天际。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在那个天云悠悠的日子,贺阑珊也如汴梁的水那般,看着他的眼睛,这么对他说。
胡不喜,也曾是她眼中最好的少年。飘天文学_www.piaoti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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