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敬意,众秀才远在一箭之地外就下了车,徒步前行。
一行人热情高涨,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来到了那所茅草屋前。看着前方那破旧的居室,众人无不心怀景仰之情,就连交谈的声音,都压到了最低。
“素闻敬斋先生安贫乐道,时常筑室山中,潜心攻读,果真如此!”
“今日我等有幸拜会,实乃三生有幸!”
“敬斋先生,真乃隐士也”
张彦和李文斌落在了人群最后边,趁着这个机会,李文斌小声问道:“张兄,你今日缘何如此胆怯?莫不是已然见过敬斋先生?”
“你多想了,我只是身染风寒而已。”张彦犹自嘴硬,岔开话题道:“倒是你,明日便是大喜之日,怎的今日还出来闲逛?”
“反正都是家里人在操办,我在哪儿都一样。”
“”张彦深表服气,果然是父母之命c媒妁之言的婚姻。这等终身大事,新郎官却是完全没当一回事,迎娶前一天还在外头瞎几把浪!
这一次的拜会,乃是高升在牵头,此刻便由他上前去先行拜见,得了允许之后,一众秀才才跟着上前见礼事实上,胡居仁来到萧山也不久,一直都没人知晓这事。后来不知怎的,消息竟让高家人得知,高升也是得了家里人安排,才组织了这么一场拜会。
张彦躲在人后,又刻意缩着个身子,一时倒是没被发现。
在胡居仁的邀请下,诸生脱了靴子,来到屋内。由于提前打过招呼,根据所来的大致人数,屋内早已铺就了草席,以供众人坐而论道。
最上方的小方桌前,已然坐了一人,正是那日张彦见过的另一位文士。
这人年近四旬,蓄着一束整齐的山羊美须,看着倒是文质彬彬,成熟稳重。他并不抢胡居仁的风头,只和诸生微笑见礼后,便一直安静坐着没说话。
张彦坐在下方,头都不敢轻易抬起,一直垂首听着。
不得不说,胡居仁的学术功底还是很扎实的,不过三十出头,就钻研出了自己的一套学术理论。尽管还不够成熟,却也已经具备了‘立言’的基础。
读书人向来讲究三立,谓之三不朽,即‘立德’c‘立功’与‘立言’。可大多数人都在追求功名,真正能做到壮年立言的,其实没有几个。
在这一点上,张彦还是十分佩服胡居仁的,尽管对于学术这类东西,他也听不出多少门道来。
事实上,真正能听懂的也没几个。场中大都是功名之路刚起步的秀才,顶多也就通读了四书五经而已,能做到博览群书的人极少。
对于他们来说,听不懂也无所谓了,能听多少是多少,且最重要的不在于学问,而是这份曾向名士求道问学的宝贵经历
很奇怪,本县其实也有不少名宿大儒,可能他们的名气没那么高,但学问还是有的。偏偏,胡居仁这种外来名士却极其受到后进生员的欢迎,或许这就叫做‘外来和尚好念经’吧。
胡居仁的主张,乃是一个敬字。
然而此时的他,显然还解释不清楚心中的这一套理论体系,所讲倒多是理学旧有的东西。
正说得兴起之时,目光一扫下方,发现众人皆在望着自己,只有最后边一位士子低着个脑袋,看样子应该是走神了。他冷哼一声,淡淡的开口道:“若无心探求学问,自去便是,何苦勉强己身?”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全都望向了张彦,各自表情不一。
这一来,张彦就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了,只好把头抬了起来。
“是你?”胡居仁惊呼出声。
“是我。”张彦硬着头皮接话道。
“你来做什么?”
“久闻先生大才,特来求取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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