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第一眼见到的那个人叫穆苏,而那个水墨画一样的男人叫乐凌轩。乐凌轩大概是名大夫,穆苏找他来便是让他为我诊治。我失忆了,这便是他诊治的结果,但他并不确定失忆的原因,只说是兴许过几日便会记起来,又或许一辈子也回不到当初。他说这话时,我听着带了几分怒气,却不知他在恼些什么。
我现在住着的这个地方是那个叫穆苏的人的府邸,事实上是他父亲的,不过这些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住在这里,也不知道我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并不告诉我,只是让等我养好了身子再慢慢讲给我听。末了,乐凌轩说是要同穆苏谈谈,便先走了。穆苏叫了个小丫头过来要她好好照顾着我。
小丫头十四,模样清秀,叫妙陶,听说以前便是跟在我身边的。妙陶告诉我,我是落了水,落水后好一阵子才被捞了起来,捞上岸的时候人都死透了,所有人都坚信我绝无生还可能。不知真像妙陶所说,是菩萨显灵,让我拣回条命,还是那叫乐凌轩的医术太高明,总之,我死而复生成了奇迹。
妙陶说着说着便开始抽噎,哭着叫着,再也不要离我半步。我见她,觉着莫名其妙的,看那丫头一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心里却有丝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妙陶是么?那个……你别哭了,别哭了好吗,我现在很好啊。”我手足无措,连忙支着袖子试着替她把眼泪擦了,却不想她一把握住我的手,竟说了句令我震撼不小的话来。
她如是说:“小姐,是妙陶不好,没能陪在小姐身边,害小姐险些丧命,妙陶以后一定好好陪着小姐,就是死,也不让小姐再受伤害!”这句话我记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后来真的实现了这个誓言,血的誓言。
我比妙陶长两岁,据她所言,以往的我的确对她很好。她原本是个孤儿,一次巧遇让我救了她,带她到了穆府,那时她只是个后院洗衣服的卑贱丫头,后来不知怎的被我要到了身边当贴身丫鬟,却是少受了不少气,因此立誓要尽心竭力服侍我一生。我本就不是这穆府的人,更谈不上是谁的主子,有时候甚至连穆府的小丫鬟也对我嗤之以鼻,不过妙陶却非要认我做主子。她说,她的命是我救的,所以理所应当人也是我的,我拗不过她,也就有了如今,就像我当真就是她的小姐一般。
那天夜里,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苍茫雪地里·····
不远处传来阵阵“嚓嚓”声,一抹淡粉色身影在莹莹白雪中隐隐渐进,在其前方还有一团银灰色的毛球,飞快地滚着。
“宝宝,等我。”声音发自那抹粉色,有些稚嫩,恰如暖春里的一阵清风,舒心怡人。
银灰色毛球很快停在了一株桃树下,几朵桃花初绽芬芳。桃花树下有一方凸起,不走近了瞧是看不出那有一个人的,与雪同色的披风盖住了那人大半个身子,也不知是死是活。
定睛一瞧,那团毛球竟是一只小狼崽,银灰色的毛发,隐隐透着精光的眼睛,来回地在那人身边转悠着。只见小狼崽纵身一跃,一下子扑到了那人身上,两只小爪子在那人身上乱翻一通,雪色的披风被扒拉开来,大片殷红,尤为醒目。
“宝宝,过来!”女孩赶到桃花树下,微微地喘着气。小狼崽听见女孩的喝令,回头望了望躺着的人,又嗅了嗅,“蹭”的一下弹到女孩跟前。女孩走到那人面前缓缓蹲下,轻轻地拉开那人的披风,大片大片的血迹落入眼中,女孩显然被那被血液染透的衣襟骇住了,双手悬浮于空。良久,女孩才如梦初醒般,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欲扶起那人。许是那人太沉了,女孩忙活了半天也未扶起来。一旁的小狼崽见势也凑了过来,较狗长些的嘴巴衔着白衣,四条腿使劲儿地往前蹬着,脚下的雪地都被蹬出了四个坑来,却未见那人的身体有所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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