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在和平归降的阳武户牖,听季婴说,武力攻陷的陈留和外黄那边,上任的秦吏就管制的特别严,尤其对曾抵抗秦军的游侠儿,几乎全部缉捕下狱,闹出了不少反抗流血事件……
对此,黑夫只是加强了对乡南边的巡视,提防有窜逃的外黄轻侠跑来滋事。秦军的驻防是责任制,只要看好你眼前的三亩地,邻居失火也不会让你连坐。所以这时节,都是各家自扫门前雪,哪有闲情管他人瓦上霜?
在二人起身对他见礼,又与东门豹问好后,黑夫便笑着问道:“今日又打探到何事了?”
军中没什么娱乐项目,几个军吏每天晚上听仲鸣说那些市井八卦,已经成了打发无聊时间的固定节目。
仲鸣顿时又来劲了:“游徼,我今日在乡市听说了两桩趣事,要不要听听?”
“说吧。”
“第一件事,和三老张负有关。”
黑夫抬起了眼睛。
仲鸣神秘兮兮地说道:“就在昨日,张负女孙嫁的第五个男子,死了!”
……
“张负的女孙,也就是前些天来送粮那张仲之女,据说十分美貌,是乡中出了名的美人。”
“数年前,张氏女孙及笄之后,便被张负嫁给了大梁城内的一位魏国公孙为妻。这本来是门好亲事,谁料,就在成婚当夜,那公孙还没来得及入洞房,就因为饮宴喝酒太多,才进门就被门槛绊倒,一跤摔破头,再也没醒过来……”
听了仲令的话后,刚到的东门豹瞪大了眼:“如此说来,当时那女子还是处子?”
“然也。”
“可惜,真是可惜。”
东门豹啧嘴,说那公孙也太倒楣,怎么也得把床上了再死啊,一时间引发众人一阵哄笑。这时候,除了在营门看守的共敖外,其余几人也围拢过来听八卦。
“后面几人也倒楣。”
仲令继续说,张负的女孙之后,又嫁了几个丈夫。
第二任丈夫是阳武县的县豪,嫁过去才三个月,那乡豪便在市上与一个轻侠口角,被一剑捅死了……
第三任丈夫是本乡的乡党,本来身体好好的,张氏女孙嫁过去一年,他就得痨病死了。
到这时候,张氏女孙已经没法嫁好人家了,于是张负只能给她找个了商贾,指望贱嫁或许能好些,岂料……
“她嫁过去才五个月,那商贾啊,就在外出行商的时候,遇到了盗匪,货物被劫,人也被杀了。”
黑夫微微摇头,魏地儒风盛行,但儒生虽然好繁琐礼节,却没有过度束缚妇女。女子离婚再嫁是常态,根本不会被舆论谴责。但这张氏女孙,四嫁而夫辄死,已经到了人莫敢娶的程度。
可她也才二十岁,大好年华,总不能一直单着吧,于是张负便给她找了个赘婿……
赘婿不仅在秦国是低贱的代名词,在魏国也如此,是明确规定不得立户的人,碰上適戍这种艰苦的苦役,就要优先招呼他们。
好在这赘婿有张氏庇护,没有卷入秦魏大战,可天有不测风云,昨日他下田干活,却被草丛里一条毒蛇咬了,等送回来,腿肿得不行,人也没了气息,今日西张宅邸里,正办丧事呢……
仲鸣说完后,众人皆唏嘘不已,大多是觉得那五个男子真是倒霉到家,怎么找个这样一个女子?
“这一定是娶妻的日子不对。”唯独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卜乘认为,是因为那些人没选准日子。
接着,卜乘便涛涛不绝地对黑夫等人科普起《日书》里的娶嫁禁忌来。
“戊申、己酉这两日成婚不吉利,你问我为何?因为传说牵牛宿迎娶织女宿,就是在这日,结果却三次都未能娶成,那张氏女孙的第一位夫,恐怕就是挑了这么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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