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蕊谨慎地回答道。但她忽地又想到,阎行这次突然来找她,又问她住得惯不惯,莫非她又要被当成人质,送到哪一处府邸中居住。
一想到这个,张蕊心中慌张,她急忙抬起头来,却正好碰上阎行的目光,一经对视,张蕊立马败下阵来,她仓皇地低下头,担忧地问道
“校尉来找妾,可是有事?”
看着受惊的张蕊,阎行也有些不适应,他看看了室内的陈设,随口道
“无事,我就是闲暇走走,突然听到琴声,就走了过来。”
听完阎行的话,张蕊胸中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下来。她也开始大着胆,微微抬起头来,抬眼看一看这一位数载未见,却时常出现在她梦中的男子。
阎行今日并未披挂,故而能够在近处清晰看清他的坚毅的脸庞、硬朗的五官,还有颌下那越发浓密的短须。
张蕊偷偷地看着,阎行也并未在意,他笑了笑,道
“既然不抚琴了,那就陪我话吧!”
“好。”
张蕊一听到阎行话,又连忙低下头,紧张地应道。
两人就这样断断续续起话来,两人的地位犹如天壤之别,张蕊一开始还很紧张,只有阎行问一句,她才答一句,回答得也很拘谨。
渐渐地,她也发现,她身边坐着的阎行,在卸下了盔甲以后,似乎也是一名有血有肉、有欢喜也有烦恼的普通人,不再那么让人恐惧。
于是,她口中的话也就渐渐多了起来,阎行坐在她身边,静静听着她话,从她的记事起家中的横祸,到幼的自己被连坐没为官奴,再到张让府中的为伎,以及雒阳变乱,流落军中女闾的遭遇······
张蕊着她短暂的人生境遇,到悲伤动容时,她的泪水簌簌而下,到乏善可陈的欢欣时,她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就这样哭着笑着,她断断续续地完了她自己的故事。
等到完这一切的时候,张蕊抬起头,有些吃惊地看着阎行,这是第一次,她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也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坐着,静静听她的故事。
阎行将她的面容变化尽收眼中,他对她露出了笑容,慢慢道
“听完你的故事,我也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阎行将眼光投向窗户,有些出神地了起来。
“我生长在金城郡,那里是大汉西面的边郡,在那里,有巍峨雄壮、终年覆盖这白雪的祁连山,有一眼望不到边际、时常风沙漫天的瀚海,有牛羊遍地的草原,还有河谷的农田桑林,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它们会随着时间变化,让你不会一下子就看得厌了。”
“城中的市中,偶尔会有来自西域,甚至更远西方的商人,但更多的,是汉人、羌人、胡人的商贾,他们的布帛粮食、骏马牛羊、奇珍玉石,每当开市的时候,市中的驼铃声,总是响个不停。”
“里闾街巷,还有一群横行无忌的轻侠少年,他们擅长斗酒赛马,若是你不幸输给了他们,他们逼迫你趴在大街上,当众踹你的腚部,戏谑地羞辱你。”
“城外的穹庐毡帐中,住着一群常年都不沐浴,浑身都是膻腥味的羌、胡,虽然有些部落的羌胡仇视汉人,但有些部落的羌胡也与汉人交好,他们豪爽好客,每当有尊贵的客人抵达他们的部落时,他们都会杀牛宰羊,奉献出最好的马奶酒,让他们的妻女在帐中献舞。”
阎行得出神了,就停止了话头。张蕊看他那股认真的模样,竟不禁有些入迷,她也能够感受到阎行言语中,那股淡淡的哀愁,
“校尉如今虽然离开了金城,可英才天纵,已经在河东和左冯翊建功立业,日后返回故园,也是衣锦还乡,光耀族中。”
“若非一场变故,也许一切都还是在金城,我还是那个我,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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