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我觉得桑园很好啊！无拘无束，无忧无虑。”防风氏莫离回答说。

    “如果是这样的动机，”那位主考官开口说道，“我想，你并不适合女子庠序这样的地方。比桑园大的地方，太多了。”

    “主考官大人是什么意思？”女子问，“我不可以通过这一次考试吗？”

    “也许，我觉得你不合适呢？”昭明说道。

    女子听到这话，以为自己被否决了。但是她还是规规矩矩行礼说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是委婉的告辞的意思。

    “准备回去吗？会不会心里感到有遗憾呢？”昭明问道。

    那个女子用那双闪亮的眼眸，望了望昭明。那眸子那么清澈，简直没有生活在人间一样。昭明当时心里在想：难道她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吗？

    昭明想的没错。政治上受到挫伤的防风氏即墨，带着对死去的采薇女子的歉疚，把全部的爱都给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个孩子从小到大，的确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这个时候，那位女子忽闪忽闪的清澈的眼睛，也在观察这位学谕大人。她开口说道：“这个世界，谁能没有遗憾呢？”

    “如果你不能进入女子庠序，你回去以后会做什么？”

    “春日迟迟，采蘩祁祁。”那女子回答说。

    “读了多少书？都读什么书？”

    “什么书都读。看到什么就读什么。”女子回答说，“你为什么问这么多？你不是说，我不适合女子庠序吗？”

    “你是不适合。脾气不够好。女子要温柔。没有读过易书吗？女为坤，坤上坤下。”

    “你脾气也不好。‘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昭明微微笑了笑：

    “你这个女孩子，聪明是聪明的，可是性情不好。就你这样的脾性，还称得上‘正身正本，温柔敦厚’？”

    他指了指手里的文书，那是地方上报过来的关于那女子的品行的报告。

    昭明能够判断出来，这明显是一个娇养过度的女孩子，天真无邪。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个女孩子吸引着，有点喜欢。他看了看莫离，问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防风氏，莫离！”那女子犹豫了下，还是回答了他。

    “防风氏！莫离！”

    昭明听到“防风氏”这三个字，心里一惊。

    这就是防风氏的女儿？

    昭明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神却更加细致，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孩子。

    从小在宫里，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贤慧的，美貌的，仪态万千的，能歌善舞的。昭明从来都不会动心。宫里人都说他性冷，冷面冷心。

    在见到那位防风氏莫离的那一瞬间，他就觉得心被温暖了。他心目里喜爱的女子，就是防风氏莫离这样的女子。

    可是，这一个罪臣之女。而且和自己的母族摩诘氏，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如果昭明喜欢的，是防风氏的女子，后面他要经历什么样的事情，昭明心里清清楚楚。他会成为舅舅摩诘王爷的眼中钉，会成为母亲的逆子，太子的地位都岌岌可危。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那位女子——防风氏莫离！

    “大周天子的女子庠序，会教导你做一个完美的四德女子。”昭明说道。他取出一个丹砂红印，稳稳盖在桌案上面的绢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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