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放到床边的小洋铁架几子上。
洋架子上摆着这几天他画的几十张画像。天可见的,他的手拙笨得很,这么多画像,居然没有一张能辨认出人样。
万泽调侃他,这是鬼画符,拿到警察局,除了能捉到鬼,哪里能抓到人。盛永伦自己瞧着那些画,也确实是——不堪入目。只是他确确实实记起凶手的相貌,瘦长身材,八字胡,透着精光的眼神,看什么都像剥皮一样厉害。尤其是杀人时的镇定和微笑,凶手已杀人为乐趣,他很享受被害人临死一刻的害怕和恐惧。
每每想到他举枪杀害父母时的微笑,盛永伦就会一阵胆寒和恶心。他发誓,上天入地,穷尽一生,定要手刃仇人。
万泽看他目光像磁石一样盯着画像,伸手把画像卷了起来,“别想了,别想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咱们呀,等着吧。”
盛永伦知道,万泽是怕他想多了不开心。也不点破,也不说不去追寻,凶手怎么会自动献身的话。沉了半天,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这个葡萄干不错,送几斤到上官家去。”
“是。”万泽笑着把他床边的小洋铁架子端开。
盛永伦又问:“现在几点了?我怎么觉得天黑得早些。还不到五点吧?”
“还不到四点哩。”万泽抬头看了一下西洋钟,再看盛永伦失落又含期待的表情,笑道:“这个时间,上官小姐应该还没有放心。少爷既然等得心急,要不我派人去接她来?”
盛永伦脸一红,生气地说道:“谁要你去接了?她是戏子还是名伶?你说话真不尊重!你应该说——请!而且我病了,她不应该主动来探病吗?”
“得,我说错了。”
过了半个小时,然后又过了半个小时。等的人还是没来。不但人不来,连一个问候的电话也没有。
他终忍不住,狼狈的地说道,“万叔,你派人去学校接一接宜室。天这么暗,恐怕要下雨。”
万泽撅嘴,嘟囔道:“我这是去接,还是请呢?”
话音刚落,一碟子葡萄干全朝他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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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永伦料得不错,果真过了不久,天空的细雨簌簌落下。落天砸地,漫得窗户上都是水珠子。
在床上躺了一天,骨头都散了,浑身没处舒坦。不顾万泽反对,硬要去浴室洗澡。急得万泽在外乱嚷嚷,“少爷,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知道了!你别为我操心!我都这么大一个人,你去忙你的去吧,把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就行!”他站在莲蓬头下,滑稽地把受伤的手高高举起。他又不傻,能不知道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吗?万泽就是大惊小怪,大伯到了后,只怕会比万泽更大惊小怪。
洗完澡,换身干爽衣服,顺手把新生的胡渣刮得干干净净。“洁净”不仅仅是女人的专利,更应该是男人对女人的尊重。
盛家包的套房是中央饭店最大的一间,有独立的卧室、客厅、会客室、阅览室。每一处都透着恢弘典雅,于小处又见精致。纯西洋式的装修风格,一水法国白色家具,珍珠白的亚麻窗帘,四柱垂纱大床。最美的是窗台上、餐桌上,小几上、镜子前都有造型各异的西洋瓶子,里面都插满鲜花。
广州是花城,盛永伦不爱花,却喜欢被花朵装点的生活。就像他爱美食,爱美人,爱生活中一切与美好有关的事物一样。
爱和喜欢总不是错。他相信,哪怕现在宜室还不那么喜欢他,但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他的,深深的,就像他爱她一样。
他从浴室出来,在更衣室换上一身亚麻西装。餐厅里已经按照他的指示摆好银色的餐具,桌上中央放着欧式三层大烛台。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会心而笑。走过去,拿起银盘上的火柴,一根根把烛台上的蜡烛点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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