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坐稳了位置,知朝国人之政与县公无涉,岂会再听命于县公?弗听也。”彭宗道,他也是从陈敖之事才看清了大王的意图。
“誉士,乃大王置于县邑之死士,彼等非杀人不死,而是县邑无权处死;国人,乃大王置于县邑之臣僕,彼等非听命于县公,乃听命于大王;文教,虽未见其行,然以誉士、国人二制度之,亦使县民受命于王而非受命于公;巫觋,大王生来就是我楚国巫觋之长,全国巫觋皆听命于王……”
彭宗一口气说出自己对新政的理解,听得陈兼、陈壁、陈不可几个张口结舌,可又无言以对。
“此非变法何是变法?”彭宗反问诸人。“秦国变法,乃请他国士人,编撰律法而行之,以使各县之权皆收于王。大王之变法,看似凌乱,不显山水,实则处处布局,然收县邑诸公之权,与秦国变法无异。唯此权非全收于大王之手,一些又分与县邑国人之手……”
陈兼懂了,陈壁和陈不可也懂了。失权的焦躁让陈兼站了起来,度步之后他问向三人:“……若之何?”
陈壁急道:“我等当告之于左尹国人使钱买简之事,以废朝国人之政。”
“不可、万不可!”彭宗断然否定。“朝国人之政乃反间之政,若县公告奸,必使县邑众人与县公离心。且若大王不废此政,再选何如?”
“子图缪矣!”陈壁自有陈壁的打算,“何必由县公亲告,我另寻人告之,后再使人杀之,便说是被告之人所杀,绝无后患,如此,朝国人之政当废。”
“你欲使何人告奸?”陈兼心动,这确实是一条妙计。
“便使……”陈壁眼睛转了转几转,他居然附耳告之于陈兼,让彭宗和陈不可一阵怒视。
“善,大善!此可谓行一而得二。”陈兼掐起了胡子,频频点头,酒糟鼻更红。
“禀告县公,大王请县公至正寝。”门外有县吏禀告,身边站着一名谒者。
“敢问大王何事?”陈兼抚着胡须问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乃守城之事,亦召县司马陈不可。”谒者手持召节,还好是两节而不是三节,若是三节,陈兼就要跑过去了。“请县公、司马速至正寝。”
“唯!”面对谒者陈兼、陈不可不敢不客气,两人揖礼后急急出门,与谒者通往正寝。
确实是大王相召,但相谈的是大司马府作战司的郦且。他一见面便道:“秦魏虽未攻我,亦请县公使城内之民离城,一户只留两人,亦可一人不留,以减少粮秣损耗……”
郦且说话极快,陈兼正要说县民恐不愿离城时,他抢先再道:“县外之民,县北柽城之乡州须遣散至县南或他县,秦魏大军从县北而来,县民若不离家,恐将被敌军掳而为奴。”
“魏人并无犯境啊!”打仗谁都不想,可陈县位置在这,北面有事首当其冲。
“秦魏大军正集于长平(今西华县东北),前锋已至鬼阎。”郦且嘴里的消息让陈兼一阵无力。长平是魏县,在陈县西北七十里,鬼阎则在楚魏边界,与楚国的边城柽城相距不到三十里。不出五日,大军便行至陈郢城下。
“秦魏有多少甲士?”陈不可毕竟是守过城阳的,看上去坦然自若。
“不知。”郦且看了他一眼,后又补充道:“谍者于大梁闻之,秦将辛梧率四郡兵助魏人攻我,四郡之兵,必不下二十万,魏国为防秦人假道伐虢,亦当有二十万。”
“四十万?!”陈不可倒抽一口凉气。当年城阳可只有二十万秦军,真正攻城的不过十万;陈兼则软到在地,四十万大军压来,陈县必是不保。
“县公、县公。”陈不可将他扶了起来。
“魏人、魏人伐我,就不怕秦人假道灭魏吗!”陈兼涕泪都出来了,他气愤不已,衣袖怒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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