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万秦军未走。并非不想走,而是任何人都清楚,撤退即身死,不退犹能苟活,但最重要的原因是破阵的楚军只顾着前进,只顾着追杀秦军逃兵,未对这一侧的秦军迂回包围。
后方金声一起,勉强支撑的秦军也开始退却。后军之将李信更命金人鸣钲击鼓,钲鼓声中秦军居然保持阵势不乱,就这么一路往北退去。
“大王!末将来迟,请大王赎罪!”秦军退走、楚军追击,早前密密麻麻的战场忽然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无数尸首一地狼藉。数十名将军匆匆来到旂旗之下,问候熊荆安危。
“赎罪?赎什么罪!不追击秦军就是罪!”熊荆膝盖中了一箭,好在只擦破些皮,并无大碍。“我的马呢?快,去找我的马。”
“大王!末将之师已追击秦人。”曾瑕辩解道,西阳之师确实在追击秦人,但他们无意首级,只在意秦军大营里的辎重。在二儿子曾阴的带领下,两千多西阳士卒已冲进秦军大营。
“我军反败为胜,此乃大王表率之功,臣恭贺大王大胜。”派马屁的不止曾瑕一人,中军之帅管由也凑上来了。
“臣恭贺大王大胜。”一干将领附和道,熊荆不由怒急。
“如何大胜?如何恭贺?秦军全身而退,我军精疲力竭,死伤无数。此时不杀光秦军,下次……”熊荆忽然失声,这一天他已嘶喊太多。
“末将项燕拜见大王。”项燕也来了,秦军再不崩溃,武骑士就要斩断他的首级,好在秦军溃了,武骑士带着缴获的楚军旌旗匆匆退去。“末将刚刚收到息县之讯,赵国出兵了。”
“赵国出兵?”赵国本是所有人的期望,可战前大家俱对赵国失望。
“正是。此便是息县传讯之人,息公之子成过。”项燕指着身边的一个年轻人道。待此人拜见熊荆后他方道:“赵国出兵二十万,魏国也不再攻陈,他们答应借道给赵军。”
“上将军,”右史终于出现了,“以你之意,我军此战本可不打?胜败如何无碍大局?”
“末将不敢!”差一点就殒命的项燕赶忙答话。“末将不过是劝大王勿忧再与秦军为战。赵国出兵,魏国借道,五国合纵已成,秦军必退兵不可。”
“那此战如何?”右史虽然不在熊荆身后,可站于阵后戎车上的他把一切都记录下来了,即便是现在,他也是热血沸腾。“此战若无大王进击秦军,若无大王身先士卒,你我皆死!”
“史大夫……”右史言辞尖刻,聪明如他已经嗅到了项燕言语中的风向,项燕被他说的当即哑口,只好对其深揖道:“末将并无轻视此战之意。此战若无我王英武,我等皆死。”
“你等如何?”右史看向其余诸将,这人有些聪明有些愚钝,并不清楚他在乎着什么。
“我等亦知:此战若无我王英武,我等皆死。”诸将附和道,话语快慢不同。
“赵国出兵,然远水不救近火。此战若无我王,不单我等,楚国二十余万士卒皆被秦人斩杀。”右史继续道:“今王命你等追杀秦军,为何不去?”
“大王,秦军虽败却未全溃,我军又无骑兵,不可追之太远。”项燕劝道。李信那九万人退而未溃,给人影响深刻。“且赵国出兵,秦国闻之必退,我军苦战劳顿,追击亦当重整行伍。”
秦军被困在口袋阵中,多数未尽全力,而楚军算是使出吃了奶的力气,这才打得秦军阵崩。熊荆之前对楚军战力还有些信心,但左右两军横击不得,险胜之下他对项燕的安排并不反对。看着寺人把不服牵来了,他忽然想起秦军骑军:“马上,把江邑给我围了!”
“江邑……”一干将领看着熊荆,思路一下子转不过来。
项燕最先一个领悟,“大王英明!来人,令三万人速速围困江邑,以夺秦人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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