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酒，五份烤肉。”领头的男人阴沉沉地扫视了周围一眼，沙哑着嗓子对若依吩咐道。他的背后背着一柄她认不出型号的老式军用猎枪，脖子上面留着一道狰狞的刀伤，话的时候那泛白的伤疤便蠕动起来，仿佛一张诡异的笑脸在朝她阴森森地微笑。若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一群人的身上有着太过浓烈的血腥气，浓烈得即便像她这样一个女孩也能够轻易地感觉得到。他们默不作声地从她身旁鱼贯穿过，走到离那个落魄男人不远的两张桌子前分开坐下，彼此间并不交谈，也不四处张望，只是将脸隐在昏暗的灯光中，僵硬着表情，如同一具具冰冷的机器。

    她回过头去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老板，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此时已经不再对着荒芜的星空发愣，她妩媚地倚在空荡荡的吧台旁边，带着微微的笑意看向那群剽悍的佣兵。女人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去拿酒，不用理会这些客人。可是若依还没有挪步，酒吧的大门就又一次滑开，一名早已过了当水手的年纪的老人带着一个随从走了进来，老人的脸上满是和气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一看就是跑过太多商路的老商人了。而他的随从则是尽力把脸埋进风帽里，似乎是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年轻人。老人客气地吩咐若依给他们准备一些香料酒，然后便带着自己的那个随从挑了一个亮堂的桌子坐下休息，不时地同周围的商人们打趣几句，交换一下对于时局的看法。

    这个时候的“茵陈”已经完全地隐入人造的黑暗中，那些破旧的隔板将恒星的光辉遮挡在外面。而自由港中，那空气中不安的躁动正越来越强烈地表现出端倪。若依能够感觉到在酒吧表面闲散的气氛下，那隐藏着的暗流正在缓缓地化开。尽管人们还在若无其事地谈着天，可他们的言语间却带着越来越多的戒备，他们放在桌子下的手多多少少都按在了随身的枪上。尽管茵陈的巫女的威严不容他们挑战，可武器的冰冷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总是能够带给人们些许虚无的安全感。

    为数不多还开着的几个滤光玻璃外，突然间爆发出了一阵耀眼的亮光，金色的磁脉冲风暴在人们的视膜上留下了绵长的残像。稍有经验的人都明白那是战舰引擎拖出的尾迹，有什么人又进入了这个隐秘的星港而他们的数量多得几乎相当于一支舰队。

    “……连加达里的财团来了啊，这场战争也许真的就会在这里结束了吧。”若依望向酒吧的一角，发现那个落魄的男人正喃喃地对着摇曳的觥筹轻声低语。

    他的声音很低，低得仿佛那些飘落在黑暗中的尘埃。可是毫无疑问，在场的那几群剑拔弩张的人们都听见了。他们交换着冷峻的眼神，迟疑着已经泛起的杀机。若依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正在从她的脚底蹿起来，那些人的眼神如同被死人的鲜血沉浸过太久的刀锋般凌厉，那是在成百上千具尸骸中走出的杀人者才会有的觉悟。

    她甚至已经看到刚刚跟着那个和蔼老者进来的年轻人半了起来，看到了他微微摆动的长衣下那些正在不安地涌动着的黑色云雾。那个人……若依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个人是一个朱庇特人一个纳米巫师，或者更糟糕……一个纳米体的寄主。朱庇特，失落神话中的神之君，新伊甸园中超越诸族的文明。有传言他们甚至已经碰触到了神的面庞，哪怕为此付出了遭受诅咒的代价。他们可以在举手投足间令一个波澜卷涌的信息之海干涸，也可以在静谧的夜里悄无声息地玩弄最黑暗的人心。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他们几乎就是不可对抗的代名词。

    若依察觉到自己在发抖，那些对峙中的男人们也仿佛石化了一般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可怕的年轻人。整个酒吧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就连那个神色一直和蔼的老人也停了下来，满脸不出的尴尬。只有那个看起来落魄的男人还在自顾自地品着杯中的淡酒，无视了那个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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