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洪退一步,琢磨自己的处境,不知不觉地就触动了一些曾经忽略的东西。
曾经的花季少年,曾经怀了很多了不得的大梦想,可是,都成了过眼云烟。上高中那段时间,最难释怀的是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迷上了那位龙山镇门市部经理的闺女,撂荒了学业。然后呢,风华少年情怀两开,在学校里弄出来不少风波,有成也有毁,算是得失参半。虽然没能跟门市部经理的闺女,讨得一份同栖双飞的爱之期许,可是,却在深夜难熬的那些日日夜夜里,习练了一手银勾铁划的好字,以先锋诗派的浩气,写了几封你浓我浓僧推月下门的情书——教科书级别的,以悲壮诗意化成的荷塘月色一样的抒情感怀,就算是命题作文,也让家学渊源汗牛充栋的语文老师,拍栏诵读,物我两忘。
可是的可是,十六岁的花季过去地太快了,生活的马车毫不留情地就给十八岁的青年套上了缰绳,山里孩子只能负重前行,象牲口一样,几乎要四肢着地,拼着命一车一车地拉石头,挣未来。
老爹知悉自己那死倔的儿子遭遇了不着调的情劫,丢了苦读寒窗改换门庭的初心,那什么死活要供儿子上大学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只能想法子让儿子出去当兵了。
老爹的人生经验是一年又一年面朝黄土的岁月磨熬出来的。山里孩子要想脱离穷困,最好的,是出山苦读考上个大学,此乃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老理儿,如果不行,就只剩当兵这最后一条华山绝顶不敢回头的路了。
当兵就要出人头地,要改变命运。穿上肥大作训服的叶绍洪,知道头上压着的几座大山的份量。走兵那天,跨上那辆破自行车的时候,老妈转身抹泪的牵挂辛酸,还有,坐上那辆130货车,回头看到老爹那满眼“混不好就别回来”的凝重
有道是:人生道路是曲折地,可前途一定是光明地。
坐在马车上的叶绍洪猛地咬住了牙:不管怎么着,还是,应该,必须,坚持下去。
叶绍洪在火车站,把马车上的货交出去,等老爹拿好了钱,就和陶毅买了火车票,回了五槐。
还要继续在部队里干,那后来不是有某某某的乡村电影还是电视剧来着,里面有句话,活出个样儿来给自己看。
那谁谁还有,为了民国的大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那样慷慨的绝句。
叶绍洪不想累死老死在田间,想要证明点儿什么,更不肯在人前低头,想要堂堂正正地把头抬起来,不想跟牲口一样,只知道拼了命地拉车。
得有点儿抱负,能人所不能。
叶绍洪回了连队,等陶毅去见陶老爷子,就没再耽搁,背起背包,坐了公交车,去组干处报到。
组干处的干事们一如往常,干着各自的工作。宋营长请了探亲假,去了萧副司令那儿过年,还没回来。
叶绍洪放下背包,拿起乔干事给的钥匙,打开档案室,就开始干活儿了。叶绍洪相信,自己将来的机会就在组干处,甚至可以说,只有在组干处,学到该学到的东西,才有可能跟对方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抗衡,也才会有更好的出路。
一笔一划地抄写老干部的自传。
当成了练字。
叶绍洪也没细看,自己正在抄写的是哪位老干部的自传,觉着字写得太难看,里边还写写划划地改了不少,就拿出来,抄写斧正。
有些难认的字要仔细辩认,有些实在看不出来的,就前后句连起来顺一下,所以,这抄写的活儿,确实有斧正的意思。
有这么一段: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端午节,因所在组织被破坏,五人被杀,我同拙荆来五槐,两袖空空,投友无着,厚着脸皮去冒头村请仲老帮忙(我们十多年没有联系)。
有几个字需要斧正,五人被杀的五字,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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