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河畔,烟柳十八巷里。
——这里是鄢京最为香艳旖旎之处。
胭脂红墙错落有致,隔开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墙外宵禁森严,鄢京七十二坊在阴冷的薄雾中沉默蛰伏,带着禁欲般莫测而诡秘的美。墙内青楼楚馆不知凡几,花团锦簇,人头攒动。
晏离非熟门熟路找到岸边第七棵柳树,从水边倒影确认无人跟踪,几个转折,终于到一间楼阁旁。
红绡垂门,紫檀为槛,煞是气派。牌匾上行字银钩铁划“掬月楼”——取自燕七少最爱的一句诗“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风月连城分为听风阁和掬月楼,是燕七少在鄢京城最大的两处据点。之所以拆分为两部分,叫晏离非的话来说,便是——“为了满足不同层次的用户需求,令风月连城成为老少咸宜童叟无欺的休闲好去处”——掬月楼是花娘的云集之地,而听风阁便是小倌们成名之所,分别由尹含真和商祁总管。组织中,尹含真负责外务,侦察探听c消息传递和追踪暗杀;商祁负责内务,分析呈报c人员管理和后勤医疗等。
风月连城的花娘小倌们大多是天授国亡国后,七少从天照皇帝屠刀之下救出的戾帝罪臣家眷。这些昔日钟鸣鼎食之家的金枝玉叶们,骤然跌落尘埃,零落成泥,故而不但容貌出众,技艺倒也风雅,琴棋书画均是上乘,因此吸引了众多贵族门阀官宦子弟。
绕过正门来到侧墙,此处隐隐可闻前堂莺歌燕舞,丝竹嘈杂,划拳猜酒声合着暧昧不明的女子调笑,正是一场盛世无眠夜。
墙头之上露出一扇绯红的轩窗,窗栏边倒悬着一束风干的玫瑰,不知放了多久,花瓣脱水褶皱,颜色却愈发浓郁,颇有些美人迟暮的哀怨。
——燕非白每年回京述职都会来风月连城巡视,他素来谨慎,每次都会提前知会各管事,以不同接头方式碰面,以免引起他人注意。这一次,是以悬风玫瑰之窗为约。
这种生长于西域的花朵,由敦煌雍城的城主舒氏跋涉千里,进贡来京。燕少数年前恰巧获得过一包玫瑰种子,转赠给了掬月楼的当家头牌尹仙子以讨美人欢心。奈何与鄢京水土不合,无数花匠竭尽全力,每年所产也不过数盆。
看到了那干玫瑰,晏离非唇角一勾,足尖轻点,狸猫般轻巧的攀上窗台,推开窗页——
“含真”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没来得及出口,静谧的室内,忽然响起“嗡”的一声,极为轻微的低鸣。
像有一根细而韧的弦被拨动,卷起微弱的气流。紧接是一连串咔哒脆响,仿佛某处机轴转动细齿卡紧,随即蓬的一声,桌上的烛火猛地一颤!
一瞬间正对窗口的书架忽然无声破开,一捧银光激射而出,直射向从窗前进入的不速之客!
利芒锃亮,刹时将昏暗的静室映得亮如白昼!
暴雨梨花针!
二十七根银针破空而来,搅动空气,卷起纷乱气流,奔雷闪电,转瞬已到近前。
被银针卷起的气流扰动得不停闪烁的烛光,终于呲的一声熄灭。
静室内灯火俱灭,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有黑影闪身进入,低呼,“燕少,燕少您没事吧?”
回答她的是一阵杂乱的碰响,黑暗中像是有人竭力想要站起,双手胡乱摸索寻找着力点,却不慎将身侧桌椅碰撞翻倒。
黑影一喜,一边疾步向着声源处走去,一边安抚黑暗中慌乱摸索的人,语调轻柔,抚慰人心:“公子别急,抱琴这就来扶您起来”
一柄锃亮的匕首,被她悄悄从袖底抽出,紧紧握在手里。
“嗤”
刀身入肉,鲜血喷溅。
火折子一咔嚓声响,烛火重新点燃。
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室内弥漫,侍女抱琴喉头咯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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