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霉味、馊味、酸臭味、腐尸味混合在空气中,直令人窒息作呕!
脏乱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大通铺上、冰冷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挤着一群女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或坐或卧或发呆或哭泣或痴笑在看到朱颜的时候,一双双呆滞无光如死人眼的眸中倏忽间都闪过奇异的晶亮光芒,蜂拥而至。
挤在最前面的是一头发花白的老妇,身上所着的衣衫早已辨认不出原色,东破一块西破一处,胸前甚至几乎袒露着,粗糙干瘪的肌肤仿若年老树皮。她饶有兴趣地盯着朱颜半晌,忽然欠身,皱纹横布的面上动了动,露齿一笑,赫然一排黄牙,“贱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已有三年未曾召幸贱妾,今儿个晚上如何得空前来?”
朱颜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背后抵在了入门处的角落。心里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皇上?皇上皇上来了”老妇身后的女人们顿时尖叫四起,纷纷跟随老妇一同行礼,“恭迎皇上大驾。”一名年纪稍浅,依稀能想象出昔日风姿的瘦弱女人急匆匆不知从身上哪个地方掏出破碎的铜镜和冷硬的炭笔,对镜描起眉来。旁边的看见了,一把抢过炭笔,尖声叫道:“你别想着狐媚皇上!皇上今儿晚上召幸的是我!你休想抢走!
”说着又要去抢铜镜,所有女人见状,像炸开了的蚁窝纷纷去抢夺,抢不过来就去撕扯瘦弱女人的衣服、头发、面门,一时间恶毒的咒骂声、凄厉的惨叫声乱哄哄响着。
朱颜回过神,惊喊:“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咒骂声戛然而止,疯女人们似乎都被朱颜的气势震慑住,在老妇的带头下,齐齐跪下请罪:“贵妃娘娘息怒。”
贵妃娘娘?这是又把他当成了谁?朱颜蹙眉看向蜷缩在地面上那瘦弱女人,听着她凄厉的痛苦嚎叫声,心里顿生悲凉,没做多想急忙过去察看她的伤势。
把她翻过身时,朱颜心里一酸。她所剩无几的脏发已被撕扯得满头疮痍,惨白惨白的尖细脸蛋已无一处完肤,横七竖八的血印子隐隐冒着鲜血。身上仅有的一件或许原是水红色的单薄夏衣被撕拽到腰际,上半身也是血迹斑驳,从伤痕中还能勉强找到一两道白皙的肌肤。
昔年,她应是一名倚栏浅笑的清丽佳人。
朱颜解下身上的银丝滚边香色披风将她的身子包裹起来,看着她毁了的恐怖面容直发愁。
瘦弱女人对着朱颜虚弱笑了,眼里竟透出了如正常人般的光彩:“你是新帝的人吧?”
朱颜望着她善意的眸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瘦弱女人忽然侧身呕出一口鲜血,触目惊心。朱颜一惊,赶紧轻抬起她的身子,看到了她后劲处深深插入了一支木簪,位置刚好是颈动脉,大量的血直往外冒。
血染了朱颜一手,“你我这就去找御医,你等着。”
“不必了”瘦弱女人突然紧紧抓住朱颜的手,眼里有着将去之人最后的期盼:“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朱颜眼眶微红,并没有掰开她枯瘦脏污的手,点点头道:“你说。”
瘦弱女人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我在这脏污的地方等了他半辈子了我知道他此生也不会再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甘心去死如今这样也好、也好我只求你将我污秽的尸身烧个一干二净,把我的咳咳骨灰带出宫去就是随意扔在街上也好,只要、只要不是在宫里就好就好求你了”
朱颜只觉眼前一阵雾气,垂下眼帘,看到自己的泪滴在了她的脸上,融入了她的血水,“好,你安心去吧,我会让你干干净净地上路,把你的骨灰安置回娘家,不会让可怜人成为孤魂野鬼,就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娘家”瘦弱女人的眼里终于有了悲伤,只是那抹悲伤浅淡得宛若一缕流云,“我从来不曾得到过先帝的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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