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居是岳书杨的住所,也是单人独居,整个别院里,除了丫鬟仆人,就只有他一个人,但周围有侍卫在把守着,门口站着的两名侍卫一看陆远之来了,立即施礼道:“陆公子请进。”
面前摆着一只长方形漆盘,盘中装着一只酒壶,两只酒杯,岳书杨跪坐在角落的阴影之中,模糊了脸容神情,只隐约能瞧见修朗眉目的轮廓。
“岳公子当真是好兴致,都火烧眉毛了还临危不惧的,在下佩服。”陆远之急匆匆的进屋,看着岳书杨如此,不免有些发怒
岳书杨丢开手里的茶杯,挑眉看了一眼陆远之道:“有事?”
“你为何不见我,你可知落书怀和我派去的刺客都供出我来了,且他们还抓了陈鹏,现在到处发榜要抓我了。”陆远之跪坐下来
岳书杨嘴角噙着笑,轻声道:这纨绔子弟,还有些手段,我当真是小瞧了他,竟然查到流民头上去了
“不过又与我何干岳书杨转了转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道
陆远之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重重的按在墙上,肩胛骨与坚硬的墙面狠狠撞击,钻心的痛楚立即蔓延到四肢百骸。
“你要做什么?”身体痛得几乎僵硬,岳书杨冷淡的道。
因为痛楚,他额上迅速的涌出冷汗,一粒粒的汇聚滑落下来,可是他的神情却还是那么的散漫,眼色从容悠然,好像那身体与他全无关系:“动粗不是你的性子,远之,不要丢了自己的风度。”
陆远之面无表情的凝视岳书杨片刻,才缓缓的松开手。他坐回原来的位置,拿起放在面前的酒壶,自己斟了杯酒,道:“你这是何意,要舍弃我,难道你认为我不会供出你,毕竟这些事都是你安排做的?”
岳书杨轻笑一声道:“你不会的。
陆远之沉默半晌,才慢慢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样已经没关系了,我真心真意的问你,不报仇可以吗?”
岳书杨笑而不答。
陆远之低声道:“我觉着你虽平常和我们一起饮酒作乐,可从来没觉着你真正的高兴过”
他的声音低沉沉的,在暗沉的空气中压了过来,“复仇真的会快乐吗,阿岳?”
他来到这五年了,就认识了岳书杨五年,这么长得时间,他从未真正看透过岳书杨。最初以为他温和可欺,被他那笑容所折服,后来却渐渐明白,这个貌似无害的美丽少年,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岳书杨依旧笑而不答。
望着他好一会儿,陆远之神情一松,忽然笑道:“你不快乐的,否则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你没办法真心实意的说自己快乐。”
陆远之说完这番话,岳书杨有了反应,他伸出手来,慢慢的给陆远之倒了一杯酒,倒得很满,直到酒液快要没出杯子,他才放下酒壶,轻声道:“远之,对不起?”
陆远之道:“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怪你。”他拿起岳书杨给他倒的那杯酒,以非常平静的口吻这么说,这是一种已经彻悟的决然,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
忽的一会儿,陆远之嘴角噙着血,慢慢的滴落在桌子上,陆远之毫不在意的用着袖子擦拭
陆远之轻轻的笑出声来,“你不信我。”
岳书杨别开脸,有些不敢看他,岳书杨端起酒杯,观赏澄碧的液体,酒液因为他的动作洒出来少许,撒在他雪白的衣衫上,洇开一小片幽绿的印渍:“我从来不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陆远之叹了口气道:“也罢,不过一种煎熬罢了。”
岳书杨笑一下,慢慢的朝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煎熬?”过了一会儿,便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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