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看素素好不好?”
顾念之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判断他说这句话,到底是恶意还是善意。
因为在她六年的幼小生命里,遇到太多用诱哄的语气给她做残酷实验的“人们”。
她的自闭,是为了自保。
何之初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有着不加掩饰的心疼和怜惜。
顾念之小小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说:“……去看素素。”
“……我带你去我母亲的房间看她,你见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手背上扎着针,床边还有吊瓶,顿时尖叫起来,拼命够过去,要拔掉吊瓶,还有我母亲手背上的针。”
“屋里的医生们吓了一跳……”何之初顿了顿,没有说他父亲当时立即呵斥他,让他把顾念之抱走,而是接着说:“我也吓了一跳,忙将你抱走,你却愤怒至极,扇了我一个耳光。”
顾念之:“……”
她赧然地说:“我那时候太小,不懂事……”
她一点都不记得,但是何之初说的事情,她却觉得并不陌生,听得津津有味。
何之初揉了揉她的头,“你小时候很讨厌针头,很怕打针。”
顾念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也怕。”
何之初笑了一下,潋滟的桃花眼里闪动着莫名的光,他移开视线,抬头看向天空。
月色被疏影横斜的树枝分隔,好像是古旧的棱格窗。
“……我母亲病了一场,你每天都去看她,陪在她床边,给她盖被端水,还能叫醒她按时吃药。”
“我父亲听见你叫我母亲素素,又好气又好笑,让你叫阿姨,你不肯,固执地叫‘素素’。”
“我母亲却护着你,说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我父亲戏谑说,这样会宠坏你的。”
“我母亲却说,能在她生病的时候主动照顾她,这样的小孩,无论怎么宠都宠不坏。”
顾念之用手摁在胸口,压抑着怦怦直跳的心,喃喃地说:“……母亲真的这么说?”
何之初微微颔首,悄声说:“与你有关的一切事情,我都记忆犹新。”
因为在那失去她的岁月里,他曾经一遍遍将这些记忆拿出来回味,一直支撑了他的整个颓废期。
顾念之感动不已,轻轻握住了何之初的手,充满孺慕地说:“何少,不,哥哥,我们的母亲,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何之初微微一笑,“在我们心里,她的确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每个人的母亲都是不一样,也都是无可替代的,我觉得很幸运,能跟你拥有同一个母亲。”
看来他是真的不介意。
顾念之点了点头,“那么,请让我为母亲做最后一件事。——我要为她讨回公道。”
何之初默默地看着她,良久,闭了闭眼,“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担心我父亲,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些年,他也只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给我母亲一个交代。”
顾念之收敛心神,别过头,看着不远处的草坪,低声说:“我记得你说过,我是六岁到你家。开始的半年,是你母亲……是母亲亲手带我。”
何之初“嗯”了一声,“半年之后,你开始能够说话了,不过你只跟我母亲和我说话,对别人都不理睬。”
“两年之后,你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就在那一年……”何之初顿了顿,尽量忍住喉头的哽咽,“你父亲突然来我家,要见她。两人在房密谈了一个多小时。”
“你父亲走后……我母亲被发现猝死在房。”何之初低垂下头,双肩似乎不堪重负,“她的心脏本来就不太好,不能受刺激,也不能太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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