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宣纸上的字迹,目光锐利,像是要把宣纸看穿一般,然后手下轻微发力,一叠整齐的宣纸,夹杂着那嘲讽般的字迹,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一切都消失了,他令那影响他的一切都消失了,心思似乎或得了片刻的宁静,他抬头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合上双眼,背靠着椅背,正欲入定之时,门开了。
他安静的面庞闪现一丝不悦,静静地睁开眼。
白壁今日入内的步伐比平日里急促了些许,若非有无比紧急之事,他不会连敲门都顾不上就如此莽撞。
“何事?”慕允淡淡扫了他一眼,开口。
“公子,姑娘那边有异常……”白壁仗剑半跪,沉声说道,“送餐的侍卫不小心遗落了一根燃烧的红烛在外,属下前去之时,那红烛已经被姑娘的拿进了屋内。”
慕允微微一愣,瞳仁暗了下来,弧度完美的双唇轻轻弯了弯:“这等小事也足以向我报告吗,一根燃烧的红烛,她还能凭借他逃出生天不成。”
她越是想逃回弦月的身边去,她就越不可能出去。
“公子……”
慕允淡漠地打断他的话:“去外面候着吧,下次你再来禀告,我希望不是这等不痛不痒的小事,而是……她的死讯。”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用力,像是对她恨之入骨般,用力到几乎从牙缝中字字钻出,连清雅的声音也带着某种细微的颤抖。
白壁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再多言,一闪身,便消失在了室内。
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难得的释然感让慕允倍感顺畅。
他将碧落之前烹好的茶汤尽数倒出,非常有闲情逸致地换上了新水,让茶汤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息间,他似乎许久没有找到这种平静如止水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他的思绪被一点一点整理回来,这才开始回想起白壁来时禀告的那件事。
燃烧的红烛……
陡然间,他的双目瞬间睁开,眸中掀起了黑色的惊涛骇浪,双拳握紧,发出蚀骨的响声。
愤怒,疑惑,警惕,讽刺……无数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用最快的速度腐蚀着他的理智。
他面色依旧从容不变的,隐忍着心里所有情绪,隐去了自己的气息,用他最常用的办法来平复着什么。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将白壁唤进进来,长眉一挑,镇定地问道:“她,可还好?”
白壁明显地愣了愣,短暂的停顿后,才在心里由衷地感叹一声,自家主子真的是料事如神啊,那囚禁姑娘的房子全是用世间罕见的硬铁所铸,未经允许,他也不得擅自打开房门,入内将那红烛取出,他深知里面的女子的本事,任何常人想不到的东西,到了她手里,恐怕都能变成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孟南柯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昏昏沉沉的,四肢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那半根红烛正摆放在她的眼前,静静燃烧着。
她明亮的瞳仁中反射着闪烁的烛光,仍身体如何狼狈,一双水眸仍旧灿若星辰。
她已经看着这烛光很久了,她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随时都会有一双眼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罢了,她也懒于去寻常这监视她的窗口究竟在哪里。
也正是她并没有真正去做些什么,旁人才看不出她究竟有何打算。
她已经绝食几日,顶多只喝些水而已,一个人在其中,没有消耗,她的生命力也自然表现得顽强一些,但这并不妨碍她绝食寻死。
红烛……已经快要燃尽了,一截指甲长短的灯芯在一滩烛泪中孤寂燃烧,仿佛下一秒就以熄灭了般。
外面监视的人看到这枚红烛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才放心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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