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二日晨。
夜半时分,絮絮的飞雪忽然下了大,不一会儿便铺满了梁京城的大街巷、屋脊殿沿。
当朝中官员顶着疾风寒雪,赶到宫中正德殿前时,天色刚刚亮。
宫墙殿门的肃穆与压抑,并着这等阴沉的天气,叫人堪堪一凛,不得不拢了拢领口,抵御这由外而内的透心凉。
正德殿内早有宫人备好了炭笼,摆在角落处,以供这南秦之国权利金字塔最顶端的高官权贵们享用。
抬脚跨步,门内门外,恍若冰火两重景天。
可就算炭笼烧的再旺,也缓不了有些人的心翼翼、如履薄冰。
引发这等人人自危、忐忑不安心境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江南两州赈灾归来的钦差大臣——邱敏汉。
其实邱敏汉归京的日程,各派人马早就通过眼线得到了消息。
只是没想到昨夜时刚入了京郊城门,这位离开了三月的户部侍郎竟是雷打不动、准时出现在了早朝的正德殿上。
邱敏汉的出现,恍若一把利剑,直指江南重灾、官员腐败一案。
然而自从关山之事后,平王便称病久不早朝。
没了主心骨,魏氏一派就算再怎么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怎么想好了万全之策,也是缓解不了内心的惶恐。皆低着头,不知邱敏汉要带来怎样的暴风骤雨。
反观左相何士均与吏部尚书吕秋维,虽是脸色有变,却也淡定的多。
江南之事,何家牵扯其中的左右不过一个两江总督宋广德。最多再加上些魏系之外的地方吏。
十个宋广德的罪责加起来还抵不上江南一个郡府,何况是淮禹两州由上至下的罔顾民生、中饱私囊、为官不正!
尚有魏家和平王顶在前面,何氏一派自然是不急不躁,镇定许多。
“江南的灾情已经得到控制,避难的百姓也悉数返回原籍,不再聚集在各城的城门之外,靠官府救济过活。”
邱敏汉拱着手,在殿前站着。垂着头,目不斜视,简明扼要的着此次江南赈灾之行。
“由于此次汛涝正逢秋收,新粮未归、旧粮不继,淮禹两州损失惨重。如今洪水是退了去,可如何恢复耕种、如何安置乡民渡过青黄不接的春夏两季,便是当务之急。
微臣在回京之前,同吏部江大人、工部张大人一同拟了个草案,里面详细列了农耕春种、抚济乡户的一系列措施,还请陛下过目。”
着递上手中的折,候在殿前的公公连忙接了往上呈。
高高在上的那位接过折,手指在澄黄的封皮上一抚,也不打开,只抬了眼,从殿下数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但看众人表情不一,或瑟缩,或戏谑,或故作镇定。崇政帝心中冷冷一笑,方才开了口:“爱卿此行辛苦了。春种之事就由户部拿主意吧,这折朕也不看了。”
连折瞧都没瞧,便应允了这位户部侍郎提出的农耕抚恤之事,皇帝的态度让百官心中一凛,意会到些许耐人寻味的深意——
这位赈灾归来的户部侍郎,怕是过两日便是要连升几级,直接官拜一品了吧!
往日交好的心喜,交恶的忧愁,殿堂之上,又是呈现一派“五彩缤纷”,堪比牡丹园的戏台之上。
“微臣领命。”
顿了顿,这位总是让人意想不到的邱大人又是掏出一本漆红的折,高高举过头顶,毕恭毕敬的到:
“微臣此行三月,治瘟疫、救水患,所见所得颇多。这里还有一本折,奏的也是江南淮禹两州之事,但请陛下过目。”
邱敏汉也不折的内容,就这么往上一递,但叫大殿上接连响起一片抽气声。
待他的话音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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