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曾遇险。这伤……是那时候留下的。当时我伤得很重,差点就死了……”
星河蜷坐着,下巴搭在膝上,凝眸望着远方。
遥远的天际,夕阳绚烂,燃透了火烧云。
她的心坠入了那片“火海”,每跳动一下都是灼烧般的疼痛。
“好了。褶衣就是这样,多绑几次便熟练了。那个……其实,你并不需要遮掩……这些疤并不难看。”
夜鸷放下星河的手臂,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望向她的目光所向。
软风拂面,带来阵阵清凉。
他伸手一拂,从指缝滑过的微风,果然是来自西北方向。
这道风凉爽、干燥,从山岗上飘过,将盛夏的暑热一下子掠了去。
连日的高温,山林中湿气极大,这阵悄然而至的西北风,便让这座大山忽然降了温。
到了夜里,山林地势低洼处便会凝成雾气。
而那里,正是他们突围的据点所在。
这一仗的关键一环——夏季甚少有的雾天。竟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娇弱女子给算到了。
石岚说的没错,她是上天拍了搭救她的。
……
夜鸷闭上双眼,感受着渐渐增强的风力。
风中草木的气息让他安心。
几个月来,他的心第一次如此平静。
纵使前路未卜,也没有丝毫的不安和恐惧……
“我把疤痕遮起来,并非觉得它难看。而是,怕想起当年救我的人。”星河缓缓回道。
夜鸷失笑,懒洋洋地说:“怎么?你没好好报恩?”
“报恩?”
星河眉睫一颤,“我忘记了。他说,拖拖欠欠会将情意越攒越多。攒到最后,我甚至分不清我与他到底是谁欠谁的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会这样和杨玄风交谈,更没想过原来时过境迁,脑海深处记得的全是他的笑。
“看来,忘记是个不错的事情。我竟是个有福气的人!”夜鸷稍稍扭动着负伤的肩膀。
伤处恢复的很好,虽然仍使不上力气,总不至于成为他人的负累。
明日黎明破晓之前,他会竭尽全力,带着羯部的妇孺们突围出去。
他渴望胜了!渴望活下去!渴望与眼前的人继续坐在一起……地久天长!
这种渴望,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明明还是陌生人,他却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莫非,失忆之前,自己是个登徒浪子?!
……
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星河偏头看着他,忧心忡忡道:“京城是个是非之地。目之所见,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等你回去以后,除了家人以外,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家人?家人……”夜鸷嘀咕着。
这个词,既熟悉又陌生。
仿佛温暖踏实,却又重若千斤……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不舒服吗?我们回去吧,你该喝药了!”
星河想要起身,却被夜鸷一把拉住。
“星河,你可曾许过人家?”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许人家?
当然许过……
可是,话是怎么聊到这上面来的?
星河有些发懵,僵在那里道:“原本打算要嫁人的。后来,家中出了点变故,一纸婚约便不作数了。未婚夫君他……改纳了别的女子。”
“那太好了!”夜鸷忽然笑了。
“好什么?!”
星河猛然抽回手,转身道:“一会儿风会更大。赶紧走吧!”
“你那前未婚夫,一定是瞎的!”夜鸷嬉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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