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杀红了眼。
这血花儿飘得老高,再从半空垂落,真真像是下起了腥风血雨。
那地上满是一具一具的尸体。
这些尸体几乎都是穿着黑衣的精兵。
他们有些从颈子处横开了一条长长的疤,脖子将断未断,就好像用血糊涂抹,黏连住头颅几颗。
还有些人,胸上长着几个大窟窿,他们口吐鲜血,身子不住抽搐。那不甘的手,还在扯住僧人的脚,用尽最后的力气,也要为僧人们的杀敌,加上一些阻力。
而这伽蓝的主呢?
他们虽然全身沐浴了鲜血,气喘吁吁,但都屹立不倒,手中武器沾血鸣泣。
月光倾泻而下,似乎想要洗涤掉几人满身的尘污。可那荧荧的月光,除了让他们身上的血水更加明显外,并无别用。
扑哧一声,一把矛刺破了谁的骨肉。
静渡一掌拍去,将袭击之人推开了数米之远,那人撞在了石头上,不省人事。
他一咬牙,拔出刺破他肾脏的矛。青筋跳出,长矛断成数截。
静渡捂住身上的血窟窿,可鲜血只需一个缝儿,便能源源不断的涌出。他自成为僧人后,只学神农,尝尽百草。这数十年,他救下的人,比以前为主子谋事而杀掉的人还要多。
不知道的人,都说他是菩萨心肠,可伽蓝寺的师兄弟们,还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一种偿还。他每次出入佛堂,望进那释迦牟尼佛的眼时,都在为自己前半生无尽的杀戮而颤巍成猪狗。
救一人命,还一人命。他知人命不可如此等价,可偏要糊弄自己,也指望能糊弄神佛。
在这伽蓝寺的所有人,他们心中都有大义,披荆斩棘,过关斩将,若是为了此大义,都在所不辞。可夜深人静之时,那些被屠之人的面容总是会浮现在眼前,哀哀啼鸣,怒斥他们凶狠无情。
静渡失去的血液越来越多,他眼前,那些曾被他杀掉的人都出来了。他们都在讥笑,庆祝他将下地狱。
他咬牙瞪大了双眼,在乱成一团的交战中,在不甘怨恨的鬼魂下,寻找那孩子的身影。
玄一弯腰,从一具尸体的手中夺过了一把长剑。他从不曾使用刀剑的手,以一个有些滑稽的姿势,朝着正在和释鉴交战的黑衣人刺去。
静渡看见此等境况,顾不得身上血窟窿流血不止,就拿着长剑,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他明明已经杀了数人,失了力气,还身受重伤,可那英姿,却仿佛还能再杀数人一般。
静渡扯过了玄一的僧衣,将他扯到了后头去,他一掌拍掉了玄一手中的剑,随后转了转手腕,把手中的剑刺入了黑衣人的后背。
释鉴同时和数人交手,正有些吃力,此时静渡为他扫清了一个障碍,便在出招之余,说了一句,“谢谢”。
静渡没有应答,只是挡在了玄一的身前,“好孩子,若要下地狱,就让我们几人去吧!你可……切莫沾染上人命。”
玄一这时还没有看清静渡身上的伤疤,只当那源源不断的血水,是从天上倾泻而下的。
“静渡师叔,我已没有选择,你们……莫再护着我。”玄一摇摇头,从地上复又拾回了那把长剑。
静渡将一部分的心思放在了玄一的身上,不免有些忽视了身旁的锋芒相向。一时之间,破绽连连。
从两个方向的刀剑,一左一右,同时刺入了静渡的腰腹。
这一下,玄一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身上总是有着药味儿的师叔,血肉绽开,白骨森森。他背对着玄一站着,吃了两剂刀剑,可还背挺得笔直。
“好孩子,这地狱你可去不得。你不识人心,不识杀伐,若去了那样的地儿,你可如何过啊!”静渡如此说着,用残败的身躯迎向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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