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辩真打开了佛堂大门,看那已经铸造好的金身佛像,看那跪拜在地的玄一,深吸了一口气,他合掌,双手微颤,像是等得太久了,闭目低语:“终于……完成了。”
举目望去,那佛像,并不是特别大,可却极其精致。虽说只不过花了三年时间,却好像由匠人打造了数年一般,每一个细节都堪称完美,就好像如来下凡,坐于莲花台。他身穿的妙衣轻盈无比,仿佛无风还在掀起涟漪。
而那背后的祥云连绵,和大日冉冉,实在是光灼夺目,迷人眼。唯一有些奇异的是那双眼睛,不知该说是澄澈,还是嗜血,有种说不出的违和,可却被这阎浮檀紫摩金色感染,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佛光万千,净无瑕。
“玄一,这是你的业。”辩真走到了跪拜的玄一身边,与他一同合掌跪拜,他仰头,抿唇,“你做得很好。”
说完,辩真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像是喉中有痰,嗓子浑浊。
玄一不答,只是看了一眼方丈,见他肌肉耷下,初露老态,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十六载光阴,他以为不会变的生活,不会老的人,还是白云苍狗,一隙之间。可这接下来的年岁,青灯古佛终究不会变化无常。
一个月后,这尊佛像被送到了长安沈府。沈平如亲手摸这佛像的眉眼,紧抿着唇,锐利如鹰的双目,紧盯着金佛不放。
“父亲。”凛冬已过,天气渐热。沈青君换下了厚重的大氅,着一身轻便的青衣,她推开了沈家佛龛的门,朝着立于佛像旁边的男子说道。
沈平如侧过脸,声音冷冽,“何事?”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不想嫁给霍澜渊。”沈青君咬着下唇,眉目已蹙。她双手搅着衣角,声音轻轻的,可却无比坚定。
“沈青君,这可由不得你。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中子女婚配之事,向来都由父母操办,何曾轮得到子女说一个‘不’字。”沈平如将双手背在身后,拒绝了那个他从小捧在手心的爱女,语气不容驳斥,“青君,我太宠你了,你才会这般无法无天。”
“可我不喜欢霍澜渊,不是那样子的喜欢。”沈青君皱着脸,不知自己能说什么才可以劝得父亲回心转意。
“我与你母亲,在成亲之前,也只见过两面。青君,你觉得我待你母亲如何?”男人转过身子,用浓墨如点漆的黑眸,盯着眼前的女孩儿。
“父亲,你待母亲自是没话说。可我不一样,我和母亲不同,我……”沈青君嗫嚅着,说不出话。眼睑垂下,语调已染上了哭腔。
“你与霍澜渊十岁相识,也可算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那孩子的人品,我也是看在眼里。平素里温润如玉,可一旦到了关键之时,却有胆有谋,处事圆滑。
若是走了与他父亲一样的‘道’,自是会在谋官之路上,平步青云,一帆风顺。这样的人才,做我的贤婿,最是适合不过。
更何况,连我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会把你捧在手心。你若嫁给了他,这辈子锦衣玉食,无需担忧安家立业之命,只会成为天下女子艳羡的所在。青君,你还有何不满?”
“我与澜渊相识于十岁,可我在七岁之时就已认识了玄一。父亲,他是我的执念,怪就只怪,这辈子我与他的相识早了一步。我……”沈青君还欲再说,却被男人的怒喝打断。
“够了,”沈平如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整个人都气得颤栗,“玄一他是个和尚。你喜欢上一个和尚就算了,还指望非他不嫁?若是传出去,任谁都会把你当个笑话。沈府的大家闺秀,被一个和尚迷了心智。青君,你这辈子,都是如不了此愿的,还是早点断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吧!”
沈青君抓紧自己的袖口,指尖用力得发白,她鼻子通红,眼睛也有了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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