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和摇了摇头,还在思绪里没有回过身来,下意识的说:“我不走,我要学魔术。”
“哼哼,阿和,既然你要继续呆下去,那活计就不能不做,这没讲头吧?”江凌逼近了杜和,把杜和唬了一跳,愣愣的说:“那是自然,我已经了解江叔叔的苦心,既然要学艺,就不能跟别的弟子有所区别,当然要做下去。”
“好,就等你这一句呢!”江凌经过了张阿发的劝告,也对这个只知道享受,丝毫受不得苦的大少爷有了新的整治方案,立刻就是精神一振,得意的笑了。
杜和本以为江凌这回是想把四点钟起床做活的那事再捡起来让他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江凌没有叫杜和早起,却给他安排了一个万万没想到的活计。
倒夜香。
老上海有很多讲究,其中惯有的习俗文化之一,就是每天早上从巷子里头摇铃而过的夜香车,每家每户听到铃声,自行开门把夜香桶给收夜香的,每个月给点费用,两边都方便适宜的很。
不过之前都是弟子们自家人处理自家事,每天早上提桶去放到门口的。
江凌想了半宿,才想到这一招来,料那个杜和大少爷脾气,也不能忍得住,一定要被气跑。
果然,杜和一听到江凌的话,登时就急得面红耳赤,磕磕绊绊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话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做那种,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体!?”
“怎么着,你早上起来,自己不倒恭桶,它还能自己跑出门去不成?”江凌不吃这一套,立即就反驳了回去。
杜和脱口而出:“我们家是有佣人的,反正不用我!”
“佣人还不是人了不成?你是大少爷不知道民间疾苦,街上各家问问,哪一户不是自己倒夜香的,你这几天没用倒,是因为余大春帮你,难不成没有余大春,你还不起夜了不成?”
江凌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彻底的让杜和无处可退。
杜和是个讲道理的读书人,江凌这样一说,他回想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倒自己的也是倒,倒别人的也是倒,怎么就不能做了。
虽然总是觉得这里头还有几个疙瘩没闹明白,杜和还是闷着头去了各个房间取夜香桶。
杜和前一天才刚刚跟班主不得就弄洒了……”
“人家不用你倒,但是你如果想孝敬,还是有很多可以做的……”江凌拍了拍手,将手里头的炒花生壳扔掉,下巴一扬,得意的说:“你就在这等着,收夜香的来了,你再把桶浆洗干净,给各位师兄放回去!”
杜和不由得一呆,没想到江凌还有这一茬,左右逃不过,难不成还真的得出淤泥而不染一回?
江凌把杜和的呆样看在眼里,不由得笑颜如花的加了一句:“若是让我发现,夜香桶上有半点污秽,就叫你拿手来擦!记住了!”
杜和想了想自己拿手去擦夜香桶的样子,忍不住一阵胃肠翻涌,捂住了嘴巴,江凌出了气,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将杜和一个人留在门外,寒风薄障里,杜和抱着肩膀,颇有些萧瑟的味道。
在夜香公来之前的那一段时间里,杜和可以说是经过了一次剧烈的思想竞争。
刷,还是不刷,这是个问题,大问题。
若是像上次那样,请人来做,会不会违背了江叔叔的意思,没有起到锻炼自己的作用?
若是自己来刷……呕……
几分钟的光景,杜和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左右两难,以至于夜香公来的时候,老远就发现连魁班的门口占着位小先生,满脸的郁色,似乎心情不大好?
夜香公与自家嘎子婆一对视,就过了好几个眼色。
难不成他们上个月多报了一天费用的事情让伊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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