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办法,谁叫不喜欢政治呢?
比起满脑子都是政治的张居正,那自然差得很远。
这一点,水墨恒很有自知之明。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喜欢政治,他想着,也应该不会像张居正那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道《慎起居》显然会惹来朱翊钧的嫉恨,可为了规范他的生活起居问题,偏要趁他最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呈上去。
理由:不怕朱翊钧由此产生嫉恨,而更怕他会走他爷爷、他父亲的老路……
水墨恒沉默了会儿,多种感情交织一起。
张居正也将情绪稍微平复一下,问:“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和决定不可思议?”
水墨恒理了理思绪,回道:“不可思议谈不上,我能明白先生的苦心。只是招皇上嫉恨,并非明智之举。先生的改革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一是靠李太后,二是靠皇上,任何时候,他们都义无反顾地站你这边。可从前因为皇上还小,在政事上一味地服从李太后,现在他长大完婚了,有将政权收回的心思。”
“那又怎样?”张居正问。
“当然不一样。一旦李太后还政给皇上,一、皇上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对先生言听计从呢?二、皇上心中藏有嫉恨,先生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施以报复吗?”
“报复?”张居正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苦笑道,“我为了他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最后他要报复我?”
“历史上有多少大功臣,想法和先生何其相似?比干、伍子胥、韩信、檀道济、岳飞……数不胜数。不说前朝,就说当朝的于谦,最后呢?结果不禁让人唏嘘!”
“你诅咒我?”张居正一愣,倒没有生怒。
“先生何出此言?”
“刚才你所列举的人,没有一个落得好的下场,你将他们与我相提并论,不是诅咒我又是什么?”
“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类比,以此警醒先生。自古有言:伴君如伴虎,不是没有道理的。让皇上嫉恨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李太后迟早要还政给皇上。”
水墨恒虽然嘴上连忙解释,让张居正不要误会,可心里想着:“先生啊先生,我若不纠正你与皇上的关系,可以说,你的下场比那些人并没有好多少,差别只在于那些人是死前算账,而你是死后算账,但却异常的惨烈啊……”
“你不该这么纵容皇上的。”张居正带着几分愤慨。
“先生,”水墨恒却带着几分无奈,“无论怎么看,我们处于一个高度集权的时代,皇上的地位至高无上,掌握着天下的生杀大权,没有人可以忤逆他。他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得死,可以没有任何理由。无论是我还是先生你,都得遵从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必须在皇上的意志下行事。当然,不包括十足的昏君。”
“但你也不能处处顺着他呀,就像这次曲流馆事件,李太后都答应将《罪己诏》公告天下,而你却强行阻止。”
水墨恒虑着,现在与张居正解释将来发生的事,以他那一贯强势的姿态,不一定听得进去。
所以,只是简单地回道:“先生,矛盾最好不要激化,而应该弱化才好。况且,曲流馆事件不过是生活作风问题,与国家政体关系似乎不是很大……”
“小事看大。”张居正直接打断,驳道,“生活作风不正,迟早会出岔子。隆庆皇帝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他也只是喜欢喝酒、喜欢女人,可结果呢?你亲眼所见。若照你这个逻辑,我这个首辅,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吗?”
若非见张居正小有情绪,若对话的人不是张居正,而是像冯保之类适合开玩笑的,水墨恒肯定会直接怼过去:“切,说得就好像你没偷过女人似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