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冯占奉冯保之命,只身一人前来天上人间。罚跪后的他,身上再也没敢流露出半分骄横劲儿,一见水墨恒纳头便拜。
“你来了?”
水墨恒不冷不热,也没立即让他起身,有心晾他一晾,看他什么反应。
“小的负荆请罪来了。”
还别说,冯占的态度极其诚恳,双手高举过实话,在此之前,你骂了我多少遍?”
冯占脸色一红,嗫嚅道:“一百遍。”
水墨恒摇头笑。
“一千遍。”
水墨恒继续摇头笑。
“一万遍。请水少保恕罪,之前小的真是恨透了你。”
“男人恨男人,要不找他单挑灭了他;要不暗地里将他扳倒,永远臣服于你脚下。像你这样仗着人多势众、借你义父的威风耍横,然而到了真横的时候,你又拿不出狗屁本事,这叫什么?”
“狗仗人势。”冯占脱口而出。
把水墨恒逗得一笑:“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骂你是条狗,我想说的是,那叫低级、愚蠢、不智。骂我是一宗罪,犯低级愚蠢的错误又是一宗罪,六宗了。”
“小的知道还不止这些。”
“你今天咋这么老实了呢?”水墨恒奇怪地问。
“哎呀!水少保你是不知道哇,小的在午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每天只能吃两个馒头,晚上又困又饿,浑身发抖,旁边有士兵守着,眼皮子都不能跳一下。你看,小的现在眼圈儿都是黑的,来这儿之前小的睡了一觉,强打着精神,不然怎么见你?”
冯占没有说谎,他眼圈儿的确还是黑的,而且精神头也明显不如那日。那日他盛气凌人,神气得很,声音又亮。
水墨恒笑了笑:“若不是看在你义父的面儿上,便要对你施行廷杖之罚,让你跪三天三夜还给你吃的,你就谢天谢地吧!”
“还不如廷杖吃几十栗木棒哩。”冯占嘀咕道。
“是吗?”
“若只是饿,只是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挺过来了,人还活着。比饿比困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羞辱,每天午门前人来人往,在小的背后指手画脚,简直丢尽了颜面。”
水墨恒又笑:“你还知道颜面哈?”
“可不是?在水少保面前我是小人物,若放在京城,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当然顾及颜面。还不止这些呢,最可气的是,居然还有人冷不丁地冲小的脸上吐了一口痰,小的不能还嘴,不能还手,只能老老实实地跪着。你知道小的当时是什么心情吗?真不夸张,想死的心都有啊!”
水墨恒带着几分讥诮:“唾面自干也是一种本领嘛。”
“小的还真没拿手去擦。回去后向义父诉苦,他还夸骂我的人侮辱我的人,说就应该这样,将我的脸踩进泥土中,最好踩进粪坑里……水少保能体会小的心情吗?”
“难怪你今天这么老实。”
“来之前,义父交代过,若小的负荆请罪态度不诚,或是惹得你不高兴,回去不仅得挨揍,还得撤掉小的锦衣卫镇抚使的职位。所以,请水少保继续指正小的犯下的罪,多多益善,小的回去一定好好反思、痛改。”
水墨恒抬了抬眼睑:“算了吧,瞧你态度诚恳,对你今天的表现我还比较满意。”
“那可不行。”冯占一歪脖子,“水少保才指出六宗罪呢,怎么也得指出十宗吧,这样回去好向义父交代。”
“好,那就再加几条:虐待下属,算不算?”
“算。”
“身为太监,私藏宫女在家中,算不算?”
“算,只是水少保咋知道?”
“这你就别问了。你从六品指挥佥事,升到从四品锦衣卫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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