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诰见水墨恒说话并不给自己和王锡爵留多少面子,当即笑了笑打圆场说:“水少保,这事儿也怨不得王大人,他身为掌院学士理应有所作为。恭贺吕阁老迁左,也并非王大人突发奇想,而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嘛。”
王锡爵脸色这才好看一些,说:“水少保也清楚,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我个人,像吴中行他们一样,都是为了朝廷礼法,为了天下的读书人……”
水墨恒做了个打住的动作,然后摸着自己的心:“王大人,我真心佩服、尊敬你们这些读书人,也很欣赏你们视死如归的气节。但我只想说,你们也别总拿什么礼法、士林来说事儿。”
“你们虽然都是进士出身,可我自信读的书并不比你们少,那些大道理我也不想讲,我只知道,眼下皇上还不能单独柄政,只相信首辅张先生,不相信其他人,你们告诉我怎么办?”
“朝廷有礼法,祖宗有规矩,可一切礼法和规矩都是人定的,而且都是用来为皇室服务的。你们也该清楚,皇上说行就行,皇上说不行就不行,礼法和规矩约束得了皇上吗?”
“哦,你王大人率领属下去恭贺吕阁老迁左,你觉得是礼法是规矩、合情合理,可皇上会让吕阁老接任首辅吗?吴中行等人死谏,你们以为这样对皇上施压,皇上就会妥协吗?”
一口气说到这儿,水墨恒摇了摇头,望着王之诰和王锡爵,继续说:
“不会的。这么做只会激起皇上的逆反心理,认为你们是在挑战他的威权。他已经当了五年皇帝,是,他还小,才十五岁,可已经不是个孩子,有他自己的思想。”
“我希望你们站在皇上的角度,明白他想要什么,他就是想要张先生留在他的身边继续‘摄政’;也希望你们站在首辅的角度,明白首辅想要什么,他想要实现富国强兵的抱负,不能因为任何外在的阻挠而停滞耽搁。”
“皇上坚决要夺情,不放张先生走。我实话告诉你们,想必你们也能从邸报上看出一些端倪,张先生根本就没有回家守制的打算。当然目光短浅的人会说他贪恋禄位,但他真是诚心诚意为国效劳。”
水墨恒顿了顿,继续道:“张先生本来就不打算回家,皇上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挽留,夺情的圣旨一道接着一道往他家里送,你们若是张先生,该怎么做?”
“可以挂冠而去啊。”王之诰和王锡爵异口同声地说。
水墨恒嘿嘿驳道:“那不是违抗圣旨,对皇上不忠,有负皇上的隆恩吗?”
王之诰说:“其实,首辅这次如果出面营救吴中行等五人,或许能赢得反对夺情者的谅解。”
水墨恒哂之一笑:“王大人虽然是张先生的亲家,可你并不懂他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说,吴中行赵用贤几个,都是他的门生啊。”
“我的尚书大人诶!”水墨恒按捺不住心中的不顺之气,“说你不懂张先生还真没错。皇上要夺情,他的门生要他回家守制,你让他怎么站队?明摆着站在皇上这一边嘛。”
“关键,他所作所为违背朝廷礼法呀?”
“你看,又来了,什么礼法不礼法的?皇上夺情违背礼制吗?反倒是学生弹劾座主稀奇得很。你们口口声声说吴中行是张先生的门生,可吴中行他们眼中又哪有张先生这个座主?”
水墨恒已经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情绪。若非王之诰和王锡爵这两个大咖实在位高权重,他都不愿意多费口舌。
讲道理是一件痛苦的事。
尤其面对这些很有主见的读书人,关键是他们似乎不了解皇上和张居正的性子。
皇上的威权是随便能挑战的吗?即便皇上允许,冯保和李太后也绝不允许啊!
张居正眼光是辽阔,可他的心胸大到门生弹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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