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你这是要将我灌倒的节奏吗?”水墨恒虽然不怕,可还是带上微笑调侃了一句。
“水少保称呼卑职为‘吴大人’,实乃折煞卑职。卑职不过是翰林院的一名小小的编修。如蒙水少保看得起,不妨称呼卑职一声‘吴编修’,至于‘大人’二字,卑职实在愧不敢当。”
吴中行左口一个“卑职”,右口一个卑职,也不嫌累,叫得水墨恒耳朵都起鸡皮疙瘩了。
文人他娘的就是这么酸不拉几的。
在水墨恒看来,吴中行这张嘴突然变得有点谦虚低调,就是因为这顿饭被老板免单了,所以心里觉得爽快。
吃饭不花钱,就算是捡钱了嘛,谁丫不高兴?而且还是打着自己做东请客的招牌。
还有一个原因,水墨恒也想到了,吴中行故意放低姿态,是要摧毁他的免疫系统,为灌倒他鸣锣开道,很有欲擒故纵的嫌疑,说得更难听点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水墨恒算是看明白了,不过有这种心思也正常,于是瞅着吴中行笑问:“那称呼‘子道兄’如何?”
“不可,更不可。”吴中行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摆个不停,头同时也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卑职哪敢与水少保称兄道弟呀?会被天打雷劈的。水少保还是称呼卑职为‘吴编修’吧。”
有一股味儿……
原来高傲的文人也会放屁。
掇臀捧屁——不就是形容这种情景吗?只是,这个成语是冯梦龙第一次使用,此时此刻他还是个三岁大的小屁孩儿,也许正在妈妈怀中吃豆腐呢。
听了吴中行这不酸不痒不痛不快的话,水墨恒唯有点点头,缓缓举起酒杯,带着商量的语气:“好,吴编修,我们先干了这杯,然后吃几口菜,节奏稍微放慢些,且容我说两句,你看如何?”
吴中行毕竟是个饱读诗书的进士,一切礼仪和做人的道理还是懂得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怎么着?只得点头,然后一口将酒闷了,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
心里还想着,若不是因为立场不同,对夺情一事彼此抱有成见带着一股敌意,平时像这种机会多么难得!想与全民偶像坐一起把酒畅谈?白日做梦呢。
水墨恒也不客气,夹了一大块儿熏猪头肉放入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故意放慢节奏。
在楼上就已经垂涎三尺了,而这重新开宴的酒菜又是靠刷自己的脸得来的,当然得好好享受一番。
尽管这违背了七个人的初衷,可谅他们也不敢出言阻止。
垫了几口菜后,水墨恒感觉肚子舒服多了,不再是空荡荡的全是水酒,于是正式开腔:“各位都是我皇朝优秀的才俊(自问这话说得不违心,立场不同是另一回事儿,就读书考试而言,他们几个确实很优秀),论起年纪,你们还是长辈。我知道你们今天都是为了首辅夺情一事而来,也知道在座各位都反对夺情。”
这话一说出来,吴中行等全都屏气凝神。
包间里除了水墨恒说话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它的杂音。
水墨恒的目光在吴中行、赵用贤身上溜达了一圈儿,突然将话题轻轻一转:“咱先不说夺情,不妨将时光倒退到隆庆五年,也就是你俩中进士的那一年,而那一年我刚好进京。”
“我记得,那年先帝病重,精神时不时地恍惚,经常歇斯底里的乱发脾气。首辅是高老,而张先生位居次辅。因为我父亲等六位民医诊断不出先帝的病症,惹怒了高老,结果被打入死囚不日问斩。”
“我救父心切,只身一人赶到京城,可当时的我,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哪有机会面圣恳求宽恕?是张先生,他冒着极大的危险将我引荐给先帝,这才有了我后来的境遇和机缘。”
“当时虽然很得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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