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张居正问。
“是我,老爷。”回话的是张大学士府大管家古龙。
“什么事儿?”
“老爷……”古龙的语气听似很急,可没有继续说下去。
“请进!”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
“老,老爷……”古龙神色慌张,脸色苍白,蠕动着嘴唇,不敢说更多的话,只把随他进来的一位汉子向前推了推。
水墨恒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该来的终究要来啊……
“你是谁?”张居正见古龙神情甚是紧张,感觉哪儿不对,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他身边的那汉子,问话的声音自然也跟着降低了几个分贝,与刚才慷慨激昂的劲头相差甚远。
那汉子正是刚才在纱帽胡同口问路的骑士,看起来比古龙还要紧张十倍。
然而,现场五个人之中真正最紧张的不是古龙也不是骑士,而是水墨恒。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这是一个转折点。
从此张居正将背着巨大而沉重的包袱前行……
那名汉子朝张居正双膝一跪,禀道:“首辅大人,小的受您尊母大人所托,从江陵赶来送信。”
水墨恒站起身来。
“送什么信?”张居正问。
“令尊大人张老太爷已在家中仙逝……”
“什么?你说什么?”张居正豁然站起,露出一脸惊恐之色。
“张老太爷已于本月十三日在家中与世长辞。”那汉子悲戚地又重述了一遍。
王国光大吃一惊,跟着也站起身来。
张居正如遭五雷轰他与张居正的关系如何如何。
所以,当冯保火急火燎地等到两位辅臣写来的揭帖后,便急急忙忙地赶往乾清宫。
他感觉将有大事发生……
……
已满十五岁的万历皇帝朱翊钧,虽然已于春上就举行了订婚大礼,在两位太后的大力举持下,为他选聘了锦衣卫千户王伟的女儿为妻。但朱翊钧仍在母后李彩凤的严密监控之下。
乾清宫寝殿内,仍然摆了两张床。一张是他的,另一张是李彩凤的。
李彩凤与儿子对面就寝,怕的就是儿子学坏,像他父亲不能当一个英明的君主。
按理说,儿子已经不再是一个懵懂的小男孩,李彩凤应当回到自己的宫中慈宁宫居住就寝。
可她没有。
这天早上,母子二人刚刚吃完早膳,正在叙茶。
冯保禀报一声,慌张地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下,奏道:“启禀太后、万岁爷,阁臣吕调阳和张四维有紧急揭帖呈上。”
“说什么?念吧。”李彩凤轻轻一抬手。
冯保展开揭帖,念道:“启禀皇上,臣于昨夜得首辅张大人府中报信,得知张大人令尊张文明大人已于本月十三日逝世于湖广江陵老家中。张大人闻讯哀恸不已,已穿孝服在家守制……”
讣告尚未念完。
李彩凤便愣住了,旋即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沿着脸颊顺流而下。
“娘!”朱翊钧见母亲如此神情,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好久没见过母亲流眼泪了,突然看见,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李彩凤眼中蓦然闪现出五年前,在这乾清宫中隆庆皇帝驾崩的一幕。三位顾命大臣,高仪已死,高拱被逐,剩下的这一位张居正又突然遭此大厄……
父母逝世,儿子当守制三年,在此期间,谢绝任何应酬,不得应考、婚嫁,现任官则需离职……
离职……
一想到这儿,李彩凤心头更是一阵惊悸。
她习惯地想把坐在自己身边的朱翊钧揽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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