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在自家花园里或马路牙子打一套太极,或者提着鸟笼子溜溜鸟儿……
张文明又不同,不好这两样儿。
他每天早起的功课,只要不打雷下雨,便在两名家丁的陪同保护下,从自家府邸小跑至大学士牌坊那儿,然后再溜达回来。
这一趟下来,得需一个多时辰。
每天如此,所以身体还算通泰。
如今大学士牌坊虽然被拆毁了,只剩一堆废墟,可这个习惯,张文明依然坚持着。
荆州城的官民,没有一个不认识他。
无论是当官儿的,还是普通平民,见了他都会连忙避道儿,然后弓着腰打招呼问好,无不恭敬:
“张老太爷,好!
“张老太爷,早!”
这一日,张文明小跑完一大圈儿,正和两名家丁溜达回府,冷不丁地斜刺里冲出一人,“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急切而哀痛地说道:
“张老太爷,救命啊——”
张文明一怔,吓得退后一步,然后定眼一看,原来是老乡亲张老汉,从前的旧邻居,慌忙弯腰去扶,急忙问道:“张老爹,快起,救命?你这是因为啥事啊?”
张老汉年纪没有张文明大,不过六十有一,可因为生活境况、吃喝不同,心境亦有别,一张老脸早已沟壑纵横,皮肤粗糙干燥得像树皮,看起来比张文明还要大很多岁。
张老汉被搀扶着,却不肯起来,哭丧着脸,十万火急地说:“张老太爷,你可得为我做主呀!”
“有话站起来说,咱又不是外人。”张文明使一把劲儿,硬将张老汉拉起来。
“张老太爷,你得救救我的孙子啊!”
“你孙子怎么了?”
“他被税关的人打了。”张老汉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显然是心疼自己的孙子。
“啊?有这种事儿?你孙子在哪儿?”
“就是前面不远处。”
“走,咱过去瞧瞧。”张文明慌忙拉着张老汉,沿着他手指的方向小跑而去。
没跑几步,果然见前方广场上,人头攒动一片喧嚣嘈杂。
那里是一条街道,街道两边摆满了杂货铺。
因为那儿的人集中,荆州城外的农民,每天天不亮就动身,挑着自己种的蔬菜、山上砍的柴木、烧剩的炭火,提着自己不舍得吃的鸡蛋、野果子啥的……
都来这儿叫卖。
杂货铺前面熙熙攘攘,全是人和小地摊儿。
张文明拔腿往人堆里赶,走近踮脚一望,只见百十几名农民手持扁担,将十几名穿着皂衣的差人,团团围在中央。
而差人中间,又有一人被官衙的铁链锁住了,嘴角边尚有未擦掉的血迹,脸颊上亦有污痕,显然刚才动手,与人干过仗。
张文明认得,那是张老汉的孙子张三元,外号小跳蚤,刚满十八岁,正值血气方刚方头不劣的年龄。
早已有农民认出张文明来,扯着嗓子喊道:
“张老太爷来了!”
“快散开!”
手持扁担的农民纷纷散开,给张文明让出一条道儿,但目光却不离那帮手持水火棍、刀械、锁链的差人,似乎生怕他们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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