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百里嫣然的办公室里,端坐着两位老人。
一身灰色袈裟,慈祥和蔼的笑容挂在脸上,此刻,崇虚坐在沙发上,脸色稍显苍白,眼神中却无愤恨。
冷云青坐在崇虚对面,眉宇间充斥着暴戾之气。这么多年了,冷云青还头一次顶撞师兄。
很多人都不知道冷云青的来历,但冷云青自己不会忘记,自己是吃法云寺的斋饭长大的。如今的法云寺,冷云青认识的只剩下崇虚,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
法云寺血案,让冷云青怒不可遏,师兄无所谓的宽容姿态,让冷云青更是愤怒。
百里嫣然静静的坐着,作为晚辈,百里嫣然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提供帮助,照顾好崇虚,不让他再受伤害。
那一夜,如果自己不在法云安缦别墅,也许崇虚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回想那一夜,百里嫣然依然心有余悸。
深夜,韩飞在自己的大床上睡熟,自己犹豫纠结的时候,接到了崇虚的求救电话。
当一身血污的崇虚出现在眼前时候,百里嫣然愤怒了。可是,当百里嫣然听到法云寺被血洗的时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冷云青那一夜,几乎搜遍了法云安缦的角角落落,依然未找到那些该死的黑衣武士。
从那天到现在,冷云青追问了无数次,师兄崇虚却对当晚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非但如此,崇虚还屡次三番的要回到法云寺苦修。
“师伯,你慈悲为怀,我可以理解。可是,那些倭国武士,既然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如果你现在回法云寺,你的安全怎么保障?”
冷云青阴沉着脸生闷气,百里嫣然打破沉默圆场,少有的温柔挂在脸上劝说。
“劫中有刀兵,为之起慈悲。化彼诸众生,令往无争地。若有大战陈,立之以等力,降服使和安。”崇虚恬淡笑了笑,平静吟咏。
“冲突的双方并非真的对立,只是同一实相的两个面向。看出最重要的事就是生命,相互杀戮和彼此压迫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直到一切责备和仇恨都消失,直到慈悲与爱像一股清泉在你心中生起。尽可能以最安静最谦逊的方式,为觉知与和解而生活不好吗?”
百里嫣然懂得一些佛理,但对崇虚的一番禅语,依然难以理解。
“嫣然,我那夜打电话给你,并不是怜惜这条性命,而是希望可以挽救那些被血腥淹没的孩子。死去的人,荣登极乐,活着的人却在受苦。我回到法云寺,为死去的人超度,为沾满血腥的人赎罪,有何不可?”
“迂腐!”冷云青气得嘴唇都颤抖了,双手握拳,愤恨莫名。
“倭国武士突然来法云寺,还不是为了追查玄武精血的下落。他们找不到玄武精血,所以才动手杀人!我担心你的安危是一个方面,担心玄武精血落入倭国人之手是另外一个方面。如果因为你的迂腐,导致玄武精血旁落倭国人之手,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了,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提到玄武精血,百里嫣然微微皱眉。想找到玄武精血,崇虚也许是唯一的知情人了。可是,这么多年了,不管冷云青如何询问,崇虚都淡然一笑。
“玄武精血,已经不在法云寺。龙左使来找我,我是这么回答的。倭国人来,我也如此回答。今天你问我,我也这么回答,明天亦然!天道循环,作恶之人必定遭受天谴。玄武精血或许会被有缘人得到,或许永远石沉大海,我们只做好自己的本分,足矣!”
崇虚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神色淡定,目光坦然。
“人生就是臭皮囊,今日生是幸,明日死是幸,何必为后人的事情担忧呢?云青,你心中一直未放弃这执念,以苍生为念恐怕只是一个借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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