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的住处虽未富丽至“殿”的地步, 却也有高高低低数重。曌云裳偏偏要将楼无痕安置在自己的近前，美其名曰要姊妹长谈。与之相对，却是老铗被软禁在最远处的小室。两人名分上既然有差，待遇也大不相同。老铗由数名与她不大相熟的侍女监护，看守甚严。楼无痕却毫无看守, 只有曌云裳一句“随我来”的随意言语。

    然而楼无痕却宁可自己住在最远之处、受他人，眼看曌云裳嘴角含笑, 貌似雍容地引领自己行至卧内, 脚步渐迟, 到帘幔处终是彻底停住, 两手握拳，低头道：“大宫主的卧室, 属下怕是不便入内。”

    曌云裳停住了脚, 回身时脸上的笑已消失, 只有嘴角微勾, 看上去隐约有几分笑模样，又不大像是在笑：“别人自然是不许入内，但二妹你又不是别人。”

    楼无痕莫名地有些厌倦这样的对话，垂下眼皮，淡淡道：“我亦是宫主的属下。”

    “错。”曌云裳骤然笑起来, 步步逼近，在楼无痕身旁站住, 右手伸出, 缓慢地抚上楼无痕的脸, 指尖在她眼下摩挲向下，到面纱处，拇指与食指轻碰，将面纱一角捻开，缓缓揭露，展开楼无痕的整张脸，她紧紧地盯着楼无痕的脸，仿佛在欣赏一幅字画，手抓着面纱慢慢送到鼻前，轻轻一嗅，露出些许嫌弃之色，随手扔开，重又抚上楼无痕毫无遮挡的面容，拇指与掌心与其余四指共同抚摸着她的脸颊，面露残忍的笑意：“你是我的玩具。www.”

    楼无痕虽已有所准备，却未想到她会这么干脆便承认，僵硬地看她，从趾尖到指尖，都泛出森寒之意，心内战栗，面色却益发冷淡：“我不懂宫主在说什么。”

    曌云裳猛地捏住她的下巴，抬高至极限：“你懂。”欣赏着她因紧张而略显不自然的姿态，微微一笑：“这是我们之间的游戏，你早就知道。从少年时那一场比剑开始，你就知道。你总是抢在我的面前处罚别人，因为你知道，倘若你不出手，我就会施以更严厉的处罚。你以为这是因为我性情乖戾，其实不是。这是因为你。你是我的玩具。”

    楼无痕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定已经开始抽搐，因为整个心已经如被人攥住一般紧紧收缩，血从心涌出去，四面八方的经脉都被胀得满满地，仿佛无处泄洪而将挤爆水闸的低渠，嗓子里分明有什么东西在吼，出口时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无论怎样控制也无法恢复平静，唯有眼睛似还能受自己控制，却也只堪堪将眼皮勉强地盖下去一条缝，而曌云裳已经自她的神态中获得了满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极其真心实意的笑：“就是这种眼神。自从那次比剑之后，我就深深地被二妹你这种眼神吸引。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厌倦——不要让我厌倦。”

    一切都如林小白所说。曌云裳要的不是其他人的命，也不是楼无痕的命，她要的是楼无痕的痛苦，然而楼无痕终究也只是一个人，人的痛苦，总有极限，等痛苦到极限时，剑阁上下，将会如何？这样的忍耐与退让，又何时会是尽头？

    楼无痕痛苦地闭上眼，愤怒与恐惧交织缠绵，最终竟是愤怒占了几分上风，睁开双眼，盯着曌云裳——这一会她已经又逼近一步，与楼无痕紧紧相贴——带着三分恶意地道：“若是厌倦了，你会如何待我？”

    曌云裳的手猛地一紧，掐得楼无痕的脸上青红一片：“你以为我会怎样待你？”

    楼无痕道：“若是我厌倦了一样玩具，自然是将之遗弃。”

    曌云裳笑道：“是啊，若是我厌倦了一样玩具，我不但要将之遗弃，遗弃之前，还必要将之销毁。不只销毁她，我还要销毁这玩具有关的一切，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的下属，她在乎的门派，她的母亲。”

    曌云裳赢了。楼无痕早就知道。但只是这简单的反抗，却使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