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不言而喻。
她是曾听闻半山先生生性不羁,可哪里想到竟不羁到这种地步,明知有女客来访,他竟然衣衫不整的躺在院子里!
这简直是!简直是为老不尊!
“噗!”顾长生炯炯有神的看着合眼假寐惬意无比的老者,极力的不让自己笑出声,可最终还是没忍住,喷笑出声。
“呔!可不能笑!”书童砚台顿时回头,警告的看了顾长生一眼。
“抱歉抱歉。”顾长生连忙止住笑声,脸上笑意不减的解释道,“我只是听说古人有晒书一习,没想到今日竟然有缘见到了现实版的。”
有傲娇的文人雅士,信奉“腹有诗书”,是以晒肚皮以展示才学和独特的品趣,顾长生心底给这个特立独行的半山先生点了三十二个赞。
够胆儿啊!竟然在女客面前坦胸露乳,还如处置泰然!
“晒书秋日晚,洗药石泉香,先生好雅兴,想必颈椎的旧疾好了许多。”顾长生上前一步,敛衽行了一礼。
砚台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想到她一介医娘,竟然有如此见识。
“数月膏药贴着,老夫即便是想不好也难啊,长生娘子,数月不见,别来无恙?”眼瞧着是晒不成书了,半山先生叹了口气,抬手撩下衣摆,从假山石上盘腿坐了起来。
顾长生看见他的面容,勾唇一笑,她果然没猜错,这位半山先生,白面长须,虽然年迈却儒雅气质难掩,正是数月前医馆开张义诊之时去的那位老者。
当时他看的是颈椎旧疾,顾长生专门为他炼制了麝香追风膏,麝香追风膏的挥发性极强,长时间靠近,就连书童砚台身上都沾染了膏药的药香味道。
“能为半山先生解除病痛之苦,乃是长生之幸,扰了先生晒书,实是长生的罪过。”顾长生难得的礼数周全,又一敛衽行礼道。
霍水仙惊疑不定的回头,见两人相谈甚欢,心头微恼,可在半山先生面前,却不敢发作。
如半山先生这般声望之人,一语褒奖能将人推至云端,一言诋毁就能让人声名扫地,纵使是霍水仙,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水仙见过周世伯。”怯怯回头见半山先生已经整理好衣衫,霍水仙连忙端正了身子,纤腰微垂,行了一礼。
半山先生这才向她这边望来,抬手捋了捋长须,面不改色的道,“霍家老头子的孙女?长得倒还不差……”
霍水仙闻言一喜,忙又施一礼,“谢过半山先生,祖父时常提起世伯,每每提起,总是称赞不已,言世伯乃是当世少有的文人雅士,学富五车,才情倾世让人钦佩……”
半山先生不屑一顾的挥了挥手打断,“奉承的话儿少说,你不是已经离开,又回来作甚?”
“水仙特略备薄礼,特来拜谢世伯前几日的收容之情。”霍水仙闻言,连忙对着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家丁明了,当即捧了两个礼盒上前。
“水仙有幸,得了一块肇庆的端砚,瞧着应是有些时候了,只是不知到底出自何朝何代,还请世伯品鉴。”霍水仙拿起一个礼盒递给书童砚台,脸上挂着端庄得体的淡笑,“听闻世伯喜茶,这些是水仙从上京带来的一些粗茶,还望世伯不要嫌弃才好。”
书童砚台结果那个礼盒,打开递到了半山先生跟前。
半山先生垂眸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前朝的上品端砚,算你有心。”
“谢世伯谬赞。”霍水仙又一俯身,侧头嘲讽的看了顾长生一眼。
“长生娘子,你来拜访老夫,带了何礼啊?”半山先生也只是看了那端砚一眼,就再未多看,而是转头看向顾长生,睿智的眸底精光连闪。
顾长生瞅了瞅跟着她的两个小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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