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贾瑜跟赵天宇聊天的语气越来越融洽,可倪二只感觉冷汗从背上冒出来,因为他可知道他这个二爷是什么秉性,说好听点是喜怒不形于色,说难听点就是阴险了。
从来懒怠跟人聊这些风月的贾瑜,竟然跟一群人说起了荤话,倪二可不认为自己的二爷会一夜之间转了性子。
早上喝得那几盏茶这会儿倒坏了事,憋得下身都快炸了,可倪二却也不敢现在离开,刚刚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原以为里面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的众人,此时却目光灼灼,哪有一丝醉意,这才让他更为担心。
“倪管家,老家来了人,说是有事要给二爷交代一二。”
倪二终于吐了口气,看了看刚刚吩咐的那个仆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忐忑地看向贾瑜。
贾瑜歉意一笑,对着赵天宇说道:“家中有些小事,还请各位稍等片刻。”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赵天宇眉头一皱,轻轻咳嗽了一声,身后坐着的一群人中便站起三人来,口中说着要去茅房之类的便也不一会跟出去了。
转角处倪二回头看了看跟出来的几人,有些紧张地对贾瑜说道:“二爷,这些人看起来真有鬼,您是怎么瞧出来的?”
贾瑜此时眉头紧锁,嘴里只是轻略地说道:“那些人虽然故作醉态,可行动之间却还是规规矩矩,你细看他们的坐姿,双手皆是五指并拢放于双膝之上,两腿微分与肩同宽,我大齐军随汉治,这是当年骠骑将军给骑都尉设定的姿态,如今又被我朝沿用,你若再细看他们的虎口处,皆是老茧,应是惯用刀枪所致。”
倪二挠了挠头,有些疑惑:“二爷你说得有道理,可这虎口生茧,也不一定都是军卒啊,那农夫也常年下地劳作,手上的茧也不少咧。”
贾瑜看了他一眼,挺惊讶他竟然懂得用脑子了。
“我也这样想过,可我们熟知的农夫皆是,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风吹日晒惯了的一群人,不说脸上有晒伤,起码得是皮肤黝黑,你再看看这些人,虽谈不上白净,可哪里有那农夫的样貌,几个人的耳跟与手背处甚至都有冻疮了,再加上他明明带着幽州口音,可却说自己是江南本地人,欲盖弥彰。”
倪二这会儿子一个激灵,有冻伤的兵卒……
“二爷,不会是北地的逃卒吧?”
贾瑜看了他一眼问道:“不是都说北地可是个捞军功额好去处,怎么还有逃卒之说?”
倪二苦笑一声:“二爷你有所不知,咱们大齐虽然跟汉朝一样有那斩首为功的说法,可这今时不同往日。
汉时没什么好营生,北奴还月月南下,穷人家在哪都没命活,军中固然就成了好去处,自然众人皆往。
可如今三百六十行,哪行不能混报饭吃,何必要赌着性命去本地跟蛮子搏命,早些年还说什么效仿汉时只允良家子入伍,前些年实在是缺卒,就免了这条,几个官府的熟络还让我帮着找人,可谁曾想我这一问,连那要饭的都没那个心思了。”
听着倪二的话,贾瑜虽然知道这确实是人之常情,可细想来倒还真有些悲哀,大齐将将才百年,如今就已是民无保家奋死之心,再想到一百年以后逐渐崛起的世界诸强,贾瑜不由得叹了口气。
倪二却把他这口叹气会错了意思,只当自家二爷在担心,便出言安慰道:“二爷莫慌,他们若真是北方逃卒,到了江南也只可能是为了保命谋生,若是他们真敢在这里动手,得罪了咱们家,恐怕他跑到天边也有人追他。”
“其实让我更搞不清楚的不是这个,而是之前那个叫张成的人,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在哪听过他的声音?”
倪二愣了愣,仔细回忆了一下,可当时张成也就说了一句话,他当时也没留意,此时再去回想着实难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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