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二刻,男子坐在东市街头的一间酒肆中,微微弓起身子,像是为了更好地掩藏于人群,仿佛一只随时会冲出去的猛兽,紧紧地盯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猎物。
“这位小哥,”肩上猛地被人一拍,男子差点要一拳头砸了过去,他面无表情实则极为不悦地转头,看到了一张有些畏缩尖痩如猴的小老头的脸。
“这位小哥啊,”小老头拿他脏兮兮的鸡爪般的手在男子臂膀上拍了拍,从没系好的同样露出一片脏得掉泥的胸口掏出一只……白色玉壶,递到了男子面前。此壶莹润剔透,隐约可见其壁上有些黑雾缭绕,又时刻有些变化,“今日此宝异象,看来此壶与你有缘,只怕小老头我若是断了此缘会受天谴,罢了罢了,便赠予你吧。”说完,竟不容男子拒绝,留下玉壶便离了开去,仿佛不在乎男子是否选择带走此物。
看着玉壶,男子似在思索什么有了片刻的失神,直到腹中传来一阵饥饿,他才想到一早上了还未曾果腹,骤然想到卖花女孩的话,不禁露出了一个微笑,起身,抬步,桌上只留下一个酒壶,一个酒盏,和几文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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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城西废宅!”
东市略显寂寞的空巷,男子一把扔掉了才咬到一半的馒头,另一只拿着从馒头中挖出的字条的手止不住得颤抖,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在这一刻,在这寅时三刻仿佛有了明确的答案。为什么,恰好在这个时候取出了馒头中的字条?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几乎将男子淹没,这是一种逃不出掌控,一举一动尽在他人掌握之中的恐惧,就像他的人生不过是箱庭里戏子的表演,这种恐惧令他想要逃离,男子已然忘了他的初衷。
“你让我去,我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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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客栈的马厩里,店家小二与那名替代流沙管理马匹的杂役战战兢兢地立在一侧,看着那五名言行举止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黑衣人一个个整齐地分别站在自己的马匹前,与那五匹比来时更加萎靡消瘦的马儿二十目相对,二十只眼睛里都是道不尽的委屈,马匹是因为连日来生活艰辛,杂役照顾得太差,黑衣人则是由于……没钱住客栈了,当然,前提是没有出现这一纰漏。
五人不需要暗语,五双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店小二,五道杀气同时出现,在店小二差点跪下的瞬间,其中一人言简意赅地道出了他们的意图:”赔钱。”
店小二:“……”
眼看五尊杀神拿着客栈的钱再次住进了客栈的店,店小二欲哭无泪,想着等流沙回来一定要扣他一笔薪水。只是说曹操曹操到,一脸倦容的流沙一踏入后院,便与刚出来的店小二和五人撞见,流沙见到那五人有过一瞬间的愕然,那五人也同样如此。
“小流啊,亏你还记得回来……”店小二话音刚起,流沙已然转身退开,其身影轻盈,一步退开三丈,更是不要命地向前狂奔而去。店小二的话音未落,那五名黑衣人也纷纷展开了身形,只是刚收下太多银两的缘故,其中拿着“绝世好剑”与大量银两的人行动略滞,已是落后了一截。此五人异体同心,二人落后,包围便有了漏洞,给了猎物挣扎喘息的机会。
此时,恰好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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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追杀自己之人就住在自己躲避的夜来客栈里,原来那些字条已经救了他多次,原来该逃避的不是被写字条之人掌控的命运,原来雾江盟没有欺骗自己,带着遗憾懊悔与不被告知真相的恨恼混杂而成的复杂情绪,流沙拼尽全力狂奔,目标直指城西废宅。雾江盟受了他的委托,他还没拿到下一张字条,这是他从五人结成的网缝中暂时挣脱的唯一希望。这种黑衣人越杀越多,或许也只有雾江盟这种大势力才不惧他们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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