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别的城市一样,北平城晚间是有宵禁的,当然,禁的是平民百姓,不包括他高阳郡王。
丽正门照例城门紧闭,张辅提气一叫,城楼上便有士卒打得火把往下照看,一见并不是士兵,便说道:“宵禁了,各位明天再入城吧?”
张辅笑道:“高阳王在此,快开城门!”
那士卒一惊,大声朝下喊道:“稍等片刻。”接着便失去了他的踪影,想必是跟上司报告去了。
朱高煦勒马站着,护城河的夜风吹得他的衣裳猎猎作响,他显得很有耐心。
张辅不由得打趣他道:“蓝大将军提兵攻打喜烽口,只为城上士卒开城慢了,如今这丽正门的士卒开门也慢,咱们要不要提兵过来?”
朱高煦冷冷地瞅了他一眼:“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话音未落,城楼上又出现了一张面孔,似乎是守城的军官,他识得朱高煦,赶紧放下了吊桥。
吊到城墙口子那里,那军官倒也认真,除了朱高煦,其他所有人的腰牌都验过了,这才挥手放他们下吊桥。
朱高煦住的燕王府位于太液池以西,他近,很快便到燕王府,与他们挥手道别。
张辅和顾松筠都住在东边的崇文门,自然要远上一些。
数人并骑,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确实是一件令人无比快意的事。
只可惜这路程太短,不一会就到了顾家布庄,那几个“香客”向张辅拱了拱手,拨转马头,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里。
一到这附近,张辅与顾松筠都放松下来。
终于安全了。
张辅送她进了院门,只见她家后院数株梨花开得正盛,鼻子里都是甜香。正值十五,月亮大且圆,照得梨花薄如玉片。
院子里还有一处小小池塘,青蛙正在呱呱鸣叫。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如果不是先前发生的那场暗杀影响了心情,张辅一定会感觉他醉了。
为什么,人间总是要充满杀戮?这样芳香美好的春夜,为什么要染上血腥?
美好如顾松筠,只是知道了一些人家不想让她的知道的事,那些人就老想着要暗杀她,暗杀她又有什么用?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就算证据都在顾松筠手里,难道她就不会转交给别人?
老想着要暗杀她是何道理?
难道暗杀她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些人?那么,还会有谁想要她的命?
张辅心里想着,却不露声色,他想让顾松筠自己告诉他,也许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他有的是耐心。
柳青原从楼下迎了出来,仿佛没听见先前那阵急骤的马蹄声一般,淡淡地接了顾松筠手里的缰绳。
“有劳张百户!”他身姿如松,礼貌而又疏远地朝张辅施了一礼。
张辅注意到,柳青原穿的并不是平日里所着的伙计服饰,而是一袭宽松的紫色袍子,脸尖尖的,笑起来便露出两个犬齿,不像伙计,倒像个读书人。
张辅回了一礼,大腿在马腹用力一夹,快速地离开了布庄。
顾松筠在后边扬声叫道:“张辅!等一下,你的毛巾!”
张辅回头答道:“太晚了,明天再来拿吧!”
回到湛露坊的张府已是深夜,但大门边上还亮着一盏气死风灯,似乎在替晚归者照亮。
张辅的房子里,灯光也还没有熄灭。
他一惊,踌躇了一下,才轻轻推门而入。
姬兰。
她坐在桌子旁边,似乎有点困倦,双手支颐,听见门响,才迷朦地看了过来。
看到张辅,她的脸色乍然一亮,轻声叫道:“夫君。”
那声音又软又糯,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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