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十万大山深处的幻花宫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之时,外面的苗寨却没有受到一丝波折,除了不断扩大的瘟疫外,平静一如往昔。
马蹄声嘚嘚的在山林间响起,夏侯辰纵马疾驰在清晨湿润的雾气中。风里有落花和歌声,身后的孤月山上,挽歌凄凉悲切,从云雾间飘来,一阵一阵随风吹入耳侧,不绝如缕——那是无涯祭司在为昨夜死去的门人弟子祝颂祈祷,指引着他们的灵魂前往忘川。
也不知忘川之中,昆提和阿塔莲是否还会遇见,下一世,他们是否还能成为兄妹若真有来世的话,夏侯辰只希望他们不要再和这些纷争扯上任何的干系,只希望在世界的某一处,还有一间小小的屋子,和等待两个孩子回家的父母。
离开前,在无涯祭司的默许下,他又去了一次神庙。黎明的微光中,那一尊巨大的女娲玉石雕像依然如七年前见过的一般,双目低垂,面容慈祥。似乎无论经历多少战火,也不会对它造成任何影响,依旧怜悯着这个世间,怜悯着芸芸众生。
很多很多年以前,白衣的少年和紫衣的少年闯入神庙,当着女娲神像的面,立下人生中第一个稚嫩却又郑重的誓言:
“我夏侯辰今日在此发誓,与唐韶华结为异姓兄弟,此生与他福祸相依,若是以后唐韶华有难,我必赶去支援,天涯海角,不见不回。”
“我唐韶华今日在此发誓,与夏侯辰结为异姓兄弟,此生与他福祸相依,若是以后夏侯辰有难,我必赶去支援,天涯海角,不见不回。”
冥冥之中,两个不同的声音交叠在一起,穿过时间的长流,再度回响在这方天地里。他们曾击掌为盟,滴血为誓,如此认真的在神祇面前保证着自己的诺言。而七年后,少年成长为了青年,在人世的兜兜转转中,又重新回到这里,但当初陪伴在他身边,一同立誓的挚友却已永远长眠在了黄泉之下。
夏侯辰神色飘忽,他明明弄清楚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也杀了始作俑者为韶华报仇,却为何还是痛彻心扉
——“逝者长已矣,夏侯辰,我告诉你,你这样做不过是个懦夫!”
韶华死后,染儿将他从地窖中拖出来之时,曾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逝者长已矣,是了,他无论做什么,哪怕杀尽天下人,报尽一切仇,韶华都无法复生!
他依然还是个懦夫。还是当年凌烟阁地窖里,只能抱着酒坛醉生梦死的懦弱的孩子。
穷尽一生,这都是他洗不去的罪和错。
脑海中蓦然闪过龙笙的脸,离开之前云姬叮嘱他一定要尽快将她带回幻花宫,想起她还在苗寨中等他,夏侯辰回过神来,强自压抑下心中的悲哀,不再拖延,随着一声“驾”,带着无涯祭司的手书和承影剑,策马扬鞭加快速度朝着山外赶去。
沁馨的草药气息飞香满长川,缠着衣角掠过熙攘的人群。苗寨里,龙笙被押送着前往处决的那一块空地上。
她扫了一眼看热闹的的人,并没有发现那张熟悉面容,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无名失落,手下已经埋伏在周围,只要等到她的命令即刻便可动手。
然而不知为何,她却只想再等等,始终怀着一丝隐约的期盼,盼望着那个人会来救她。
一如所有少女曾憧憬过的那样,当自己陷入绝境时,会有个人一骑绝尘如狂风闪电般出现在面前。
即便,她知道那已经不可能。
苍茫的十万大山深处,也不知哪里成了他的埋骨之所?
龙笙这样想着,心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苗寨的巫师站在众人之前,手中拐杖重重一击地,押送龙笙的人推搡着,将她送上火刑架死死捆绑好。四周的枯枝柴草如山般层叠堆积,卜羲一挥手,几名苗族青年将手中的火把投入柴中。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火焰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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