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过几场雨,空气中一股清润的草叶气息。已经有凤凰花早早地开放,云霞般灿烂,入眼便是满天满地的绯红。
“吁——”
白衣的青年从马背上跳下来,前方的山路潮湿泥泞,骑马只怕会容易打滑,他拉过缰绳,决定改做步行,也让马有休息的时间。于是一人一马行走在道上,夏侯辰在前方牵着马,嘴里习惯性地叼着根草。
离开武夷山已有数日,自己这一路走来,越是靠近南疆关于承影剑的传闻也就越多,然而它的具体所在却仿佛笼罩在层层烟雾之后,令人难以触及。
夏侯辰无奈,按这么个找法,他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他还想着回凌烟阁娶媳妇去呢一别数日,也不知染儿她过得可好
回忆起两人初遇时的情景,夏侯辰的心不由得一瞬间柔软起来——红梅映雪,廖府的大厅上,一眼即是惊鸿。
若没有她,只怕自己尚还沉醉在暗不见天日的地窖之中,抱着酒坛不问世事,再也走不出挚友逝世的阴影吧?说起来,当年她那一巴掌扇的可真够疼的,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她发那么大的火。
夏侯辰下意识摸了摸脸,到现在他都似乎能感觉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隔着数年的光阴也仍记忆犹新。忽然,马驻足不前,他清醒过来,亦是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着什么。
旋即夏侯辰摇了摇头,嘀咕道“这些江湖人士”,很快他又住了口,挠挠头,“不对,我自己也是江湖中的,这么说,好像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马打了几个响鼻,不安分地用前蹄刨着地。夏侯辰扯扯缰绳:“喂,走啦,少多管闲事,办正事要紧。”
未几,“喀嚓”数声树枝折断的声音传来,不远处的林中笔直地抛飞出一人,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响,身披紫红色丝罗长衣的女人半伏在地,她捂住胸口,嘴角缓缓渗出一丝血迹。
夏侯辰皱眉看着不远处泥地间的女人,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搀扶,又有几声铃铛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传来,一男一女从林间走出,均是苗族装束打扮。
他远远打量了一眼那两人,只见男子面容狰狞,上面交错分布着数道伤疤,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阴冷气息。而女孩却秀美俏丽,看样子至多不过十四五岁,一双杏子似的大眼睛,十分天真模样。但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云姬姐姐,你说我是拿你来点天灯呢,还是来试毒,或者说,用来练蛊也不错。你现在要是想逃,我就剁去你四肢浸到酒坛子里做成人彘,要是你想站起来继续跟我打——”
手指绕着耳边的一缕碎发,少女歪头甜美地一笑:“那我就打到你筋骨俱断,然后再一刀一刀划花你的脸!”
被称作云姬的女人支起身体,她拭去唇边的血迹,动作轻柔而妩媚,仿佛梳妆般动人。虽已重伤至此,但却依然无损她笑容的娇艳,“纱妹妹真是好手段,怪不得小小年纪就能得此高位。”她目光流转了少女周身一圈,羽翼似的睫毛向上轻轻一挑,“——只怕,宫主那里没好生对你吧?”
“你!”被人提及了隐痛处,月笼纱恼羞成怒,眼看就要出手取云姬性命,却被身旁的男子抢先一步,不禁怒道:“哥,你干什么!”
男子却并不理会她,只是蹲下身,用一根手指抬起女人下巴,“云姬,现在交出地图本护法还能饶你一命,否则——”
他话还没说完,云姬忽然靠上前,对着他的耳畔轻轻吹了口气,气呵如兰。那张凑近的脸庞在男子眼里一时艳丽的如同怒放的罂粟花朵,带着摄人心弦的魅意。
男子只觉得整个人骨头都要酥了,下意识地想搀扶住女人,却被月笼纱闪身拦住。少女死死扼住云姬手腕,眼睛锐利地眯起:“还想偷袭我哥?”
云姬似笑非笑:“错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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