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耳边忽然飘来一束轻轻的笛声。

    白牡丹正值亢奋之时，来对笛声没有丝毫在意。然而笛声幽幽，一缕缕在她心头奏起，在虚空中回荡，映照世间众生，映照红尘阡陌，映照悲欢离合。诸般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白牡丹的眼神逐渐变得迷朦。

    那声音中传递着神圣的力量，温柔地洗涤着她的灵魂。她那颗亢奋躁动的心脏，便若被无形的大手安抚住，变得柔和、宁静，顺着安魂曲的旋律，一点一点地感受到笛声中的脱俗真意。

    江遥诧异地抬头看了白牡丹一眼，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白姑娘”江遥轻声一唤。

    白牡丹如梦初醒，迎上了江遥的目光，双眸中的那份朦胧却弥漫不散。“我，我这是怎么了”她视线下移，见到自己身躯与江遥紧贴在一起，雪白胸脯都已经挤的变形，不由尖叫一声“天哪，我们怎么能这样”

    江遥莫名其妙“不该这样吗”

    “不行，不能这样，放开”白牡丹拼命挣扎起来，叫声也越来越大。江遥生怕她的叫声惹来旁人，只得松开双臂，任她跳开。

    “白姑娘，你怎么了”

    白牡丹连亵衣也顾不上拿，匆匆忙忙披上外套，就如受惊兔子般窜出帐篷之外。

    江遥早就情难自禁，明明只差最后一步，却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心头那个郁闷，恨不得拆了帐篷。

    但他毕竟是顶尖高手，对全身气血的控制已经入微，当即运转血脉，压下欲念。等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便闭目冥思，接着就察觉到了空气中尚未消散的那一缕灵力波动，心念顺着跟随过去。

    灵力的主人欲偷偷撤走，然而几番施法，却甩不掉痕迹，性不躲不闪地迎接江遥的审视。

    江遥辨清那人的身份，不由怒从中来，出声厉喝“苏希宁你敢坏我好事”吼声出口，人已如箭一般冲出来。

    希宁默立捏印，娴静温婉，待瞧见江遥现身，才缓缓抬眼“钱塘江上潮已来，你何不知汝是谁”

    江遥原先只是略有怒气，当听见她这一句偈语，刹时有种名为憎恨、怨毒的情绪膨胀到四肢百骸，如洪水决堤，再也压抑不住，出手如电，掐住希宁的脖颈，将她生生提了起来。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希宁双脚被得离开地面，却分毫不挣扎，抬眼定定瞧着江遥，神情平静，脸孔渐渐因窒息而涨红。

    江遥从她清澈的双眸中看到自己倒影，青筋暴绽，神情狰狞，宛如凶兽。

    “浮屠余孽，罪该万死”他喃喃吐出八个字，杀气却一下消散。

    他的手颤抖着，慢慢将希宁放下来。希宁双脚落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自始至终未曾改变。

    四目良久凝视，江遥沉声道“我饶你三次，这已是最后一次。”

    希宁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用那双如夜空星辰般明亮的眼睛，与他无言相对。

    杜山美梦，醒来时怅然若失。

    这已是第三夜了。

    从一开始的疑惑忐忑，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他越来越沉迷于其中，乃至宁愿忘却现世。每当黎明清醒，梦中情形仍历历在目，留下无穷怅然和回味。

    梦里及时行乐。有情之人窃窃低语，描眉贴花，馨香满屋。可怜那不谙世事的少女，那禁得住花丛浪子的撩拨手段，又是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早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晨风呼呼地拍打着布条，一下又一下，冰冷的声响将杜山从回忆中惊醒。

    他坐在冰冷的布衾上，怔怔地注视着漏下来的昏暗光线。帐篷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与适才温软在怀的体验，似如天人两隔。

    可惜那只是一场梦，终会有醒来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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