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全是书。

    几乎有十层楼那么高的书架上，横陈着密密麻麻的书籍，有线装，也有皮纸做的，甚至还有不少早些时候的骨文，就那么静静躺在书架上，等待阅读者的临幸。

    每个书架侧面，都贴着一张写满近百种语言的标牌，却都是同一个意思，表明书架上的书籍类型。

    无论是孩童喜爱的连环画、情节跌宕的、感人肺腑的戏剧，亦或外界不曾见过的剑术孤，先贤呕心沥血描绘出的法典，这里都应有尽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找不到的。

    然而终其一生，耗费百年，或许都不会有人读到其中一。

    甚至于连这个书架都未走到。

    因为在不知多宽广的空地上，放眼望去，满是紧密排列、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相似书架。

    或许仅仅从空间这头走到那头，就会耗费多年时光。

    在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穹顶上永远是柔和温婉的白光，时间也仿佛静止一般，无论是年代多么久远的书籍，哪怕是被风轻轻一吹就会化为湮粉的孤，也依旧保持着完好无损的原型，直到某一天被路过的什么人拿起，书中内容被牢牢记下，这样才算是完成使命，彻底消散于空气中。

    书架间的宽阔空地上，一个青年靠在墙边，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中的绘，随意看了眼两眼，就扔到旁边，接着拾起另一，打着哈欠继续读。

    迟厉在青年旁边，看着他暴殄天物的行径，不觉苦笑起来。

    或许在另一个时空的青年，许多年后，也会和自己一样看到这副场面，不知会不会一样生出心痛的感觉？

    如果可以，他多想走进梦中，揪住那个一脸疲惫的青年耳朵，指着他鼻子骂道“臭子，给我认真的看啊——”

    迟厉知道自己在做梦。

    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不过想归想，他其实不怪他。

    当年那个背井离乡、九死一生才来到另一片大陆的毛头子，原就身心疲惫，又经历了一系列险象环生、历尽冷暖，早就心灰意冷，向死之时却又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哪还会有心思看书呢？

    青年最初的梦想，只是当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啊。

    迟厉走过去，从地上拾起那被青年扔掉的书。

    《经脉注解》。

    再回过头，青年身边的书籍，也大多是类似的内容。

    因为实在太过久远，迟厉已经快要忘掉自己最开始选的是什么了。现在重新回顾，青年的选择，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迟厉放下书，眼角的余光却瞥到被青年用来垫腿的那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线装书，登时愣了愣。

    书的侧封只印着简单三个字《水疗术》。

    “这是我读的第一魔导书？”

    迟厉歪歪头，嘴里默默念了几句，却是与书中的内容完美无差。

    虽然以现在的角度来看，这只是一关于水系治疗魔法的不入流书籍，上面许多内容太过肤浅，甚至还有不少勘误之处，或许是作者故意卖弄，明明自身实力不够，偏偏又喜欢在几处该浅显易懂的讲评添加大量个人见解，看上去好像高山仰止，实则狗屁不通。

    迟厉笑笑，就算是并不精通水系魔法的杰诺尔，让他掌笔，随便写一些，恐怕也要比这强百倍。

    不过笑归笑，迟厉心中还是有一些感激的。

    因为这书，或许就是自己的魔法启蒙。

    虽然知道青年感觉不到自己，迟厉还是轻手轻脚的放下书，慢慢退后，待离开一段距离后，才直起身子，顺着书架向前走。看着那一个个曾经熟悉的名字，迟厉默默在心中背诵着，时不时会因为遗忘而露出困扰表情。

    不过脸上更多的，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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