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那个于林中折下一枝红桃递给她的邻家少年终于碎裂瓦解,渐渐凝结成眼前这个,锋芒毕露的,分豪不让的,懂得用自己的权势压制旁人的男子,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儒雅可亲饱读诗书却掌握了离阳王朝一半兵权的武将。
那目光是陆千凉从未见过的陌生,记忆之中的沈季平永远的和蔼温润的,纵使是遇到了再大的难题不过是皱一皱眉头,从为同她说一句重话,发一次脾气。
那个与灯火之下为她披一件秋衣,在百忙之中尚且亲自给她断药的少年,什么时候变成了面前这个样子了?
陆千凉不可置信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沈季平望她一眼,见她这神情难得的缓和了些许身上的戾气,可他身上依旧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胸有成竹的气质。
沈言璟眼角一挑,反手揽住了陆千凉的肩膀,大刀阔斧的往怀里一带,随即垂下头在她的发心上一吻:“聘礼送过了又如何?你那几箱子破烂儿,早就被本王丢出去了。怎么,十八台的聘礼就想要娶媳妇?咱们皇室什么时候已经寒酸到这种地步了?”
“哦?”沈季平缓缓踱步:“那十八台的玩意儿不过是送去给千姐把玩的罢了。你还真当我”他微微压低了声音“是在开玩笑的么?”
沈言璟一笑:“那宁王是想再铺一次十里红妆,娶佳人过门儿了?只是怕宁王妃阴魂不散,见宁王只见佳人笑,不见旧人哭,青冢难眠要来同凝望讨债呀。”
比起沈言璟的针锋相对,沈季平的反驳总是软绵绵的不带什么锋芒的,只是他每一句话都恰巧反驳在点上,叫人防不胜防。
“齐王记得如此清楚,本王真是替王妃受宠若惊。”沈季平道:“只是言璟,我妻毕竟是我妻,纵使是现在长眠青冢,那也是挂了宁王妃头衔的女人,永远变不成齐王妃。你占着千姐不放手,不就是因为千姐的那双眼,像极了我妻么?”
“哈哈哈,沈季平,你可真有意思。虽然宁王妃变不成齐王妃,但千凉也绝不会成为你的妻了。你三句话不离王妃,此刻又向陛下请旨求娶千姐,是将她当成陆千凉的替身,还是宁王这深情的名头,向来就是伪装出来的呢?”
沈季平一把捏断了手中的象牙笏板。
沈言璟依旧不依不饶的步步紧逼:“宁王向来以深情的面目示天下,王爷王妃琴瑟和谐伉俪情深,真是叫人羡慕呢。只是宁王妃如今才去了多久,三个月吧,宁王就要变心了么?”
“不过看宁王也没有伤心太久的样子,莫不是宁王殿下迎娶王妃只是为了稳固势力稳固朝堂,根本不是因为爱情?”沈言璟语声轻佻,一字一顿的恍似砸在人的心里:“宁王妃产,折剑山庄的灭门,难道和你没关系?”
沈季平轻笑:“那还不是拜齐王所赐?若不是齐王殿下一天三顿的向我府上送汤,阿凉又岂会六月产,伤身不治?若不是齐王攀我府上墙头”
“沈季平!你若是还有一丁点儿的良心,就应该到折剑山庄去扣头谢罪,就应该在陆千凉的牌位前长跪不起。你连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子都要利用,甚至不惜坏她名声!”沈言璟声音一沉:“你就不怕遭天谴么?”
“可阿凉,依旧是我妻啊。你此时非要同本王抢人,不就是为了报复当年阿凉选择了我,而不是你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久远的,已经看不真切的真相缓缓铺排在眼前。温润的眉眼,丑陋的嘴脸。面目里的温柔,骨子里的狠戾,都像是寒冬腊月的寒风一般向着陆千凉袭来。
可当年的旧事,如今又有几人说得清呢?
朝中诸臣也知宁王妃乃是当时奇女子,当年一袭红衣手执长剑三下五除二将齐王殿下挑落马背,恣意潇洒却能使芝兰玉树沈季平为其折腰铺十里红妆迎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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