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其宿被崔于坚抓在手上,身子摇晃,好像一具挂在城门上迎风示重的干尸。他的双脚触不到地面,被飞剑斩断的身体中不断滴下黑色的液体,伤口处却没有丝毫鲜血流出。黑泥滴答,滴答,好似飘摇的钟摆。
他的身子剩下一半,四肢也只剩下左腿和黑影凝聚的左手。残破的身体上没有一点肌肉,骨瘦如柴。众人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人,也不知道丢掉了右边的身体,这人到底是以什么苟且的方式活过这么多年的。
崔于坚虽然恨极了他,此刻也从心中传来一阵恶寒与恶心,甚至想要松手。那淤泥般的液体滴在手上,几乎让崔于坚想要呕吐出来——即便是在他背叛白衣楼的时候,崔于坚也能在这畜生身上看出些许骨气来,但如今,他早就一无所有,就连身而为人的躯体都失去了。
他彻底沦为了一个怪物。
“不肯说?你的主子,就是把你变成这样的那个人?”崔于坚怒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玩弄他人的身体,是为武林正道所不容!”
“父母?我才没有父母!”萧其宿听闻这话,抬起头来,轻蔑道:“况且,事到如今,你们的眼界还是如此狭小!‘那位大人’的目光所及之处,又何止是这个江湖!”
“那位大人?”
“你们这等蝼蚁,不配知道他的名字,他”
萧其宿吼叫着,只感觉自己的喉头越来越使不上力。飞剑斩去的虽然是他的黑影,可对他本身来说,却也是极深的重创,就连那些组成他身体重要脏器的影子,也在逐渐暗淡消散。
“那位大人——”此时,一直站在最后,默不作声的霍起云拄着长剑走上前来,说道:“这个称呼,我早年曾在魔教人口中听闻。不过,也有些年头了,后来的魔教以圣子为尊,再未听他们提及‘那位大人’——萧其宿,你现在为魔教卖命?”
“魔教,呵!”他喉间剧痛,却仍嘲讽出声。
“看来不是。”霍起云摇摇头,“那你,与鬼使又是什么关系?”
“问那么多做什么,不就是想杀我吗?来啊!你们以为杀了我,自己就能走出这丹霞山了吗?你们白衣楼的人,一定会与我陪葬!”
“谁来让我们陪葬?鬼使?还是你口中的那位大人?”霍起云眯起眼睛,又补充了一句:“若是鬼使,我说不定还信,可你的大人嘛”
没想到,霍起云这句话刚刚出口,萧其宿立刻挣扎起来,吼道:“鬼使!又是鬼使!你们眼里就只有这种人!他有什么,不过是有一把刀罢了!还不是被我追得像一只老鼠般乱窜!我有的力量,我做的事情,远远在他之上!”
此话一出,白衣楼剩余几人都是一愣。他们原因为萧其宿与鬼使都是魔教之人,已经联手,难道并非如此?
霍起云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鬼使毕竟杀了萧楼主啊”
萧其宿既羞又怒,喊道:“就凭他?就凭他?能杀了萧千澈的,就只有那位大人而已!你们还真以为就凭他那些三脚猫的工夫,能做成这等大事!哈哈!”
霍起云直起身来,望了望身边众人,轻声道:“果然如此。”
几人都未作声,但心知肚明。霍起云刚才一番话,是故意以鬼使做激,激萧其宿说出自己与鬼使的关系来。如此一看,他与鬼使果然是敌非友,且萧千澈之死,恐怕真的不是鬼使所为。
可若是如此,究竟是谁能够杀了武功绝世的白衣楼主?萧其宿口中的“那位大人”是何方高人?这丹霞山的半身怪人,漆黑影兽,又是何人所作?
白衣楼众人越发迷惘。他们千里追凶,跨遍绯叶湛海两国,最终撞入的,却是一个接一个无解的谜团。似乎从发现那一具棺材开始,他们就踏入了一个早就预设好的陷阱。即便是剑法高超,威名于江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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