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人年岁半老,身躯却已现早衰之态,华发斑斑,伛偻驼背,样貌更是十分凶厉,一只右眼上还生着浓厚的白翳,脸色灰扑扑地,天生一张狞恶长相,整个人简直像是山头上一只成精的老鸹子,透着郁郁沉沉的阴气。
晦暗不明的堂室里,乍看之下,也难怪奚羽心神惊骇。
他手杵着一根苍黄的藜杖,复又冷冰冰凝视了少年一番,寒声说道:“奚羽是吗?也不知郑仙芝那小老儿安的是什么居心,把你给送到我这儿来。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既然想在我藜峰混下去,就要守我的规矩,办事要办得勤快点,挑水清扫都属你分内的职务。记住了吗,要敢怠慢,趁早给我卷铺盖走人,另寻明处去,我这儿不养闲人!”
奚羽心中错愕,摸不清他的底细,居然对郑师伯口头如此无礼,胆敢直呼其名,当下也不敢反驳,连忙道:“是,我明白了。”
他又上下扫视了奚羽一眼,冷冷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道:“从今日起,卯时就给我起来,灶房屋后的水缸都要填满,还有屋内都要打扫干净,不可有明尘,另外,每日晚间都要再挑一担水去山腰处。”
“今早就姑且算了,下不为例。我只说一遍,如若缺勤一次,当日一口饭都不准吃,累计缺勤三次,不用我说,自己下山,别说是跟郑仙芝有关系,就算是掌门亲自上门求情也没用!”
奚羽唯唯诺诺躬身点头,对于他冷冰冰的态度有点莫名其妙,那双鹰眸总感觉蕴藏着一股没来由若有若无的厌恶之意,但事关重大,能否留在仙门全靠此举,都上心着竖起耳朵一一记下了。
这驼背老人又把一根扁担仍在地上,不耐烦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干活!”说罢,他便拄杖转身蹒跚走了。
奚羽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于视线,才把腰板直起来,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个恶老人绝非寻常,仅仅是目光一瞥就让他打心底胆颤心惊,后背发虚,好像在那目光下自己不着寸缕,从心到肺都被对方看穿了。
“看来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奚羽咕哝,上前拾起了那根扁担。
他在屋子后看到了驼背老人所说的水缸,立刻就傻了眼,何止是一两口,而是整整有十多口,且每一口水缸都不是寻常民家的那种大小,几乎个个都顶半个小木屋那么大。
奚羽不禁自讨了一下他从一开始的言行举止,也没觉得哪里有不妥失礼的地方,无意之中开罪惹恼了驼背老人,难不成是跟送他来的郑仙芝郑师伯有私仇,要不然的话,就是天性古怪刻薄。
一想起那老头儿那对浑浊眼睛里透出的阴寒意味,奚羽就激灵灵冒冷汗,再加上矮小少年那时的忠告,后者的可能性恐怕比较高。
奚羽揉了揉脑后跟,哀叹一声,在其中一口大缸里找到了两个木桶,捞上来后一左一右用扁担串起抗在肩上,像个赤脚走山的货郎似的,懒懒散散摇头晃脑地下了藜峰。
他初入神木门不久,可谓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去哪儿取水,总得找个轻车熟路的人领着认认道,奚羽寻思片刻,心下当即有了人选。
不过两眼茫茫,到哪儿去找人却成了个问题,奚羽把扁担放在边上,蹲在道旁,托着下巴发起了愁。
羊肠小道上不时有人来来往往,均看都懒得看奚羽一眼,都是穿着和奚羽一样灰色衣服的外门弟子,各走各的,彼此间甚少交谈。
南边是安排弟子工作的办事处,奚羽去过一次,记得还算清楚,那北边大概就是干活的地方了,他想明此节,微有振奋,将扁担重新提起,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行不多时,就见到一条清溪从一方秀山蜿蜒而下,淙淙汇入不远处那径有十数丈方圆的宽阔水潭,泠泠水响,不绝于耳,岸边已经早有很多弟子在那儿将桶扔下,等到灌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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