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羽揉揉头也不气恼,捡了满满一兜,分给恩人老丈他们吃。
“我自己有手!”
青旒扶着花发老者,娇俏一哼,没有拿奚羽兜里的,手一招,猕猴儿蹬的一下跳回到她的肩上,把一颗格外饱满的杏子呈到她的嘴边。
杏子林西去两百步,便是官道,道旁有家茅店,支在路边一颗大树底下,供南来北往的逆旅之人喝茶充饥c聊天解乏,固然简陋,倒也敞亮,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很远的便可看见一面土黄泛黑的酒旗迎面招展。
日到中天,颇是炎热,奚羽脱得只剩下一件单衣,还是止不住满头大汗往下淌,口中甚是饥渴。虽说兜里还剩下一些杏子,但实在不宜空腹吃太多,否则极是伤人,此时嘴巴里直泛起酸水来,突然瞅见前面的摊子,看着很是阴凉,不免眼前一亮。
心有所动,就听花发老者说道:“到前面歇歇脚吧,正好喝杯茶水c买些吃食。”
一行四人入座后,花发老者喊道:“店家,来客了。”
那店家原本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头搁在桌上打盹,忽听到有客到,一下惊醒,来了精神,将脏兮兮的抹布往肩头上一搭,换上笑脸,连忙出来招呼。
“不知几位爷要吃点什么啊,不怕老先生笑话,小店除了粗茶和自家酿的土酒,就只剩下些下酒的家常小菜,几位若是不嫌弃,便只能劳你们屈尊,对付对付一顿了。”
那店家给几人摆好青花大碗,提着茶壶一一倒满,虽是告罪,却始终笑容可亲,穿着青布小褂,打扮十分干练,不由让人心生舒服,且见阿大身材雄伟,又兼面纹刺青,脑后拖着根麻绳绑缚的长鞭,委实不怒自威,也不像来往的过路人一般多瞩目害怕,看呆了眼。
见到此幕,奚羽心思又活泛开了,暗暗揣度着这圣洲之人果然不同凡响,百闻不如一见,连道上一个不起眼的店家都有不凡之处,心下莫名欣喜,边想着边拿起茶碗递到嘴边。
倒也别说,这色泽昏黄的茶汤着实清凉解渴,他咕嘟嘟倒了一碗进去,登感上下舒坦,好像这晃晃的日头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晌午时分难得的微风拂过,吹得枝叶摇动,透下点点铜板般的碎阳到他的空碗里,奚羽不禁惬意地长舒一口气。
一边的花发老者和那店家攀谈寒暄,问起:“店家今年年景如何,可再有那螯虫为害?”言语间透露的意思,竟是旧地重游。
那店家诧异了一下,恍然笑道:“原来老先生曾来过咱们吴地,不过这您可就有所不知了,今时不同往日,当年那危害乡里之物,已经成了百姓桌上的一道佳肴哩!”
“哦?”花发老者笑了笑,瞥了眼对座的阿大,道:“愿闻其详。”
那店家天南地北的过客不知接待过多少,极是健谈,侃侃而言,原来多年以前,适逢洪涝,吴地百里的江河沟渠皆涨潮三尺,把那双螯八足c横行霸道的螃蟹都给冲上了岸。它们形状凶恶,又无天敌,还会举螯蜇人,到了陆上自是称王称霸,到处挖洞掘土,祸害田野,繁衍极快,时年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致使庄稼颗粒无收,民不聊生,甚至有许多贫户走投无路,拖家带口,离开祖地逃难,另寻生路去了。
那当口有位不知名讳的过路豪侠,一语石破天惊,说这蟹螯能吃,当然起先谁也不信,都以为他发了昏胡言疯语,当不得真,可没想到第二天就看到他人盘腿坐在田垄上,面前摆着一口黑铁大锅,里面沸水煮着无数青蟹,烫得蟹壳通红,十里飘香。他一面大快朵颐,一面大口喝酒,满头大汗直吃到黄昏下来,竟浑然似个没事人一般,看得周围乡亲目瞪口呆。
终于有几个实在捱不住饿的,鼓起一颗邪胆上前有样学样揭壳吃了,乡民这才得知这蟹肉有多鲜美,纷纷效仿,敲锣打鼓编草笼下水捉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