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他那深邃眼廓里的桃花目始终向上望着，紧盯着自己在千曲头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什么的双手上。

    龙凤绣大红盖头与嵌坠了许多精美繁饰的凤冠的某处缠在了一起，伍虞好似对解开这两物特别感兴趣，细细拆弄了好久。

    在一旁看得有些傻眼的一众下人只得静静候着。

    等伍虞终于把盖头从千曲的头上完整地拿了下来，光华宫的女官们赶忙上前好言请命帝后行合卺礼。

    保不齐皇上还要拆皇后的头饰呢，女官和宫女们都不由得担心起来。

    金盅见底，合卺礼成，宫女们动作飞快地伺候二位吃完了两块子孙糕，一位女官又急忙呈上了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玉筷落盘，伍虞表情木然地拿起方巾擦了擦嘴。

    紧接着二人被伺候着沐浴完，千曲先卧回床上。

    过了一会儿，伍虞行至了榻边。

    宫女们和女官都退出去了，内殿里除帝后二人之外，还留了两根红烛亮着。

    殿门阖住的时刻，伍虞揭开了被子，千曲猛然神经崩紧，同时闭上眼，靠近床的里侧的那只手急忙抓住了身下的“百子褥”。

    一阵短暂的窸窸窣窣声过后，千曲感觉到他的呼吸声近了些，独属于天子的那阵怡心的气味充斥在了她的鼻间。

    千曲一瞬紧张得眉目都在颤抖，抓着褥子的手蜷得更紧了些。

    “休息吧。”

    低沉的嗓音背对着她传出，那倦倦的三个字让千曲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也沉了下去。

    千曲睁开眼，松了手，长舒了一口气。

    既轻松，也失落。

    斟酌了良久，千曲面对着帐顶轻声问躺在自己身旁的人“伍哥哥，你是不是还忘不了衍姑娘？”

    闻言，伍虞的视线晃了晃。

    他也难眠。

    “没有，不要多想。”

    “是，臣妾以后不会多想了。”

    伍虞柔和的语气让千曲的心情好了很多。

    “臣妾生怕今日之仪出一点岔子，惹得太皇太后生气，不过还好，虽然饿着肚子，但是臣妾今日真的很开心，伍……皇上呢？”

    “不用担心太多，祖母很喜欢你。”

    “那……”

    “千曲，朕累了，快休息吧。”

    “是。”

    千曲翻过身去，强迫自己闭上了眼。

    狂风呼号的夜半，大雨倾盆。

    粗烛泣泪的凤宁殿，两人细听着雨声，眼瞳漆黑而明亮。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风息，伍虞终于睡意渐沉。

    无意识地，他的半臂翻掉到了喜床边沿，滑顺的围床丝幔与女子光柔的青丝的触感别无异处。

    伍虞的脸上扬起一抹笑，他的手指微动，像在欢快地捻弄着什么。

    “骗就骗吧。”他低喃，“你不要骗我就好。”

    千曲很想打起精神来听听伍虞在说什么梦话，奈何她的眼皮也沉得睁不开了。

    窗外的雨停了。

    雨下到了千曲梦里。

    南常青境崇火，翼族灵王一脉居住的宫殿都是用焰晶石所砌。

    衍析一醒来，就看到了火红底石的顶心绘凤。

    再看看周围，锦被，竖屏，翼雕，无一不是火红色。

    扇动翅膀的声音不绝于耳，过后还伴有焚烬成烟的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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