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年羹尧所料,当这封请安折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短短几日之后就来到养心殿的时候,皇上正侧卧病榻、心情低迷,忽然间见此奏折,犹如沙漠中艰难跋涉之人突然间见到了绿洲,当即是感慨良多。要知道皇上也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对于无缘无故的阿谀奉承不担警惕性极高,而且心存鄙夷,极难能够入得了他的眼,然而现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些不一样了,并不是皇上现在也喜欢接受阿谀奉承,而是因为这个时机太凑巧了。
此时的皇上一来因为皇太后的仙逝而极其悲痛,二来因为身体上的不适而心绪烦燥。他也是吃五谷杂粮的普通人,在身体和精神双双遭受重压之下,心理自然而然就变得极为脆弱了起来,此时猛然间见到这个一直诚意拉拢的心腹奴才递上来如此贴心的请安折,就像是炎炎烈日当中送来的解暑冰饮,即刻就被触及了心中最为柔软的部分。毕竟皇上太需要年二公子忠心不二的坚定支持了,特别是在与十四阿哥的那一场因为总理事务一职而打响的心理战中首遭重创,更是急需像年羹尧这种从敌方阵营中脱离出来,“弃暗投明”与他的奴才的宣誓效忠,简直就像是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不但士气大振,更是一扫成为十四阿哥手下败将的奇耻大辱。
年二公子的奏折来得太是时候,皇上的病情也因为心情的大好而顿觉好了许多,于是待激动的心情好不容易稍稍下来,又喝过了解暑汤药,也不顾病气缠身,当即就下了床来,就着年羹尧递上来的奏折,提笔急速朱批道:“朕安,你实在为朕放心,实力不能撑,也顾不得丢丑了。况受过暑,一点热也受不得,只得以身荷之重,着实惜养,不必为朕过虑。”
皇上和十四阿哥都因为皇太后的仙逝而悲痛欲绝,多想法子以尽孝心,实际上,何止这他们两个人,不论是十四府的女眷还是深宫中的后妃,身为皇太后儿媳妇的这些女人们同样也是尽心尽力。其中皇上不顾暑热侵袭,冒着再次中暑的危险,仍然坚持每日三次的守灵,同时另一个人也是如他一样,拖着病弱的身子,顽强地坚持着每日三次的守灵。
那个人就是冰凝。太后大丧正值她生下福沛阿哥后的坐月子期间,然而她的月子不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养身子,而是每顶着烈日骄阳奔波在翊坤宫和宁寿宫之间,顾不得产后虚弱的病体,冒着落下病根的危险,一次不落地参加了皇太后的每一次守灵。
她如此不顾身体,执意参加每一次的守灵,既是为了向自己的婆婆尽一份孝心,也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令皇上成为被人攻击的软肋,陷入遭人口诛笔伐的境地,成为政敌们向他发起新一轮攻势和责难的把柄。毕竟皇上是以诚孝治下之人,如果连自己家人都没有做到至诚至孝,何谈臣子黎民?
月影当然知道冰凝的身体有多么的虚弱,但是她也知道她家姐目前的处境有多么的艰难,连皇上自己都不顾中暑带来的病痛,哪怕走路摇摇晃晃都坚持亲自前往宁寿宫,她家姐本就是身处风口浪尖之人,又是与皇太后仙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托病不去,怕是又要被人传了闲话,因此虽然心中很是担忧,但也只能是自己和湛露两个人多加心,精心服侍,以求平安。然而心愿尽管良好,只是冰凝的身子太不争气,不生病的时候都是弱如扶柳,现在又是因为产后大出血才从鬼门关上转了一遭,如此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身体哪里经受得住烈日当空之下的一日三次守灵?而且还要持续三七二十一!
果不其然,才刚刚三,冰凝就已经累得面无血、体虚身软,每次前往宁寿宫只得是两个丫头左右搀扶才勉力而为。而更加艰难的则是,别的人因为守灵而受了暑热之后,各自回宫都能够立即喝上冰镇绿豆汤解渴,洗个温水澡解暑,而冰凝因为还是在坐月子期间,沾不得半点寒凉,入口之物全都是冒着热气的汤水,沐浴则更是与她绝缘的事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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