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牧师，也许我现在应该大发雷霆，把你赶出这里，或者是愤怒出手，让你的伤口更重一些，说真的，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也许我真的会这样，那时的我，心里只有对主的忠诚，并且认为世界都应该按照主的旨意运转。”

    牧师很平静，眼神里有股平和的力量，她继续为帕尼清理起了伤口，然后轻声说道：“你犯了错，犯了很大的错，是的，圣经上似乎是这么说的，很多人觉得犯错的人罪该万死，于是横加指责，仿佛自己就是主的行刑官，很多犯错的人内心煎熬痛苦，犹如火焰灼心，但是，如果说岁月除了皱纹和日渐衰老的身躯之外，还给了我那么一点礼物的话，我想，那一定就是理性的思考，所以，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

    帕尼呆呆地看着牧师，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牧师咧嘴笑了，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那是一种不符合她牧师庄严身份的狡猾笑容。

    她飞快地回头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上帝，然后弯下腰，做贼一样在帕尼说起了悄悄话。

    “如果上帝并不能让你内心平静，而是相反，让你内心煎熬，那么，你还是退教吧。”

    “什么？！”

    帕尼的表情，从茫然转化成惊愕，如同好莱坞式女演员，演技太过到位，略显浮夸。

    听到一个大教堂的女牧师亲口劝自己退教，让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圣经上有很多大道理，我们常把它当成是神的旨意，但是，它终究还是人写的，有缺陷的人，怎么可能写得出完美的著作？全盘相信圣经，原本也就是不对的，况且，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正确地解读圣经，如果有人读了两页圣经，得到了错误的理解，却偏偏对此深信不疑，那就是一场灾难…”

    牧师叹了口气：“我们信仰天父，是为了追求内心的平静，但是说到底，能让内心平静下来的，只有你自己，外界的曲解，非议和恶意已经足够多了，你没有必要留在这里自我折磨。”

    帕尼的神色，有点触动。

    牧师的温暖，让她又有点哭鼻子的冲动，于是她眼里闪着泪光，满是感动。

    但是脸上泛紫的伤，却更加刺眼了。

    牧师处理着帕尼脸上的伤口伤口，越处理越火大，有点生气地问道：“他一定是个假的基督徒，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不！”帕尼想摇头，但是棉签正在她嘴角擦拭着，她不敢动，于是只能用自己会说话的大眼睛，表达着抗拒，然后尽量不动嘴唇地说道：“他是我爸爸…”

    “哈！家庭暴力！我就知道，这可比单纯的暴力更加严重。”牧师更加生气了：“你只是有点特别，这不是他可以对你拳脚相向的理由！”

    “他是爱我的，他只是一时没有办法接受。”帕尼试图为自己的父亲辩解。

    她打心底里埋怨不愿意接受她的爸爸，但是她还不至于想把他送进监狱。

    牧师显然并不买账，不过，她也不再坚持报警，只是嘴里嘟囔着笨蛋一类的不痛不痒的词。

    最后，伤口处理好了。

    牧师不知道擦了什么药，敷住了帕尼的伤口，这让她看上去前所未有的丑。

    但是帕尼轻笑着，不再愁眉不展：“谢谢你，牧师。”

    “神爱世人，我只是遵从他的旨意。”牧师宽慰道：“你大可回去牵着她的手，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谢谢…”

    当帕尼内心重获平静，走出教堂的时候，天气依然是阴沉沉的。

    只有那么一点点光亮，从乌云与乌云之间的缝隙里钻出来。

    这就够了。

    帕尼心里默默地想。

    人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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