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收拾了一下,用军大衣把刘桂新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再戴上军棉帽,出了院子顺着牛车道从坡上下来,走过冰面,顺着爬梨压出来的雪道走向南沟。
大地一片雪白,天阴沉沉的,西北风呼啸着卷着烟雪扑到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
整个村子,路上一个人影也看不到,这样的天气没有人会出来遭罪。
天地之间整个变成了黑白两色,山上的松林在风中颤抖着,不时的有树枝上积存的积雪抖落下来。
过了河走了一段,刘桂新的心情好了不少,扭头看了看张清之,耳朵鼻子冻的红红的,忽忽的喷着白气。
刘桂新抬手想把头上的棉帽子摘下来给张清之戴,张清之瞪了她一眼:“戴好。我要戴出来就戴了,没事儿,我扛冻,在部队上冬天施工不都这么过来的。”
刘桂新从手套里把手拿出来,用带着热气的手帮张清之捂住耳朵,想了想,探头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张清之有点慌乱,扭头四下看了看,刘桂新剜了他一眼:“傻样。”
路边上是从南沟流过来的水渠,这会儿早就冻死掉了,水太浅,全变成了冰。
水渠从堡里到南沟的中间位置有一棵老柳树,这会儿看已经从中间整个裂开,不像是活着的样了,树枝上还扔着一个被抛弃了的鸟窝。
张清之抬头看了看:“小时候我还爬过呢,上去掏蛋,这会儿鸟都走喽。”
刘桂新问:“你还干过什么?”
张清之说:“还能干啥,上山下河掏鸟蛋,冬天下套套兔子,秋天挖獾子,也就是这些呗,小子不都是这么长起来的。”
刘桂新往树上看了看:“我没干过,我不敢爬树,也爬不上去。”
张清之抬手在刘桂新的脸上抹了抹:“坚持几天,等我那边安置了就好了,咱俩就进城去。这几天先忍忍。”
刘桂新点了点头。
过了老柳树再走个两百多米就到了张景义家。
房头老核桃树底下的小河这会儿冻出来一大片冰面,张清之扶着刘桂新小心的从冰上走过去,刘桂新说:“小时候上学,天天都是我哥背我过来,一晃都这么些年了。我哥都变了。”
张清之说:“现在呀,能过好就行了,还图啥?个人连个人都顾不过来。慢慢过吧,以后能好。”
到了院子门前,刘桂新伸手去开院门。
对面钟老四家小桥上叼着烟袋正进院子的钟老四扭头看过来,盯了一会儿低低的哼了一声进院去了。
张清之和刘桂新也进了张景义家院子。
关好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鸡都在前面的小园子里,鹅不见了,猪狗也都不见了,已经斑斑裂痕的大烟囱冒着淡淡的青烟。
刚走到屋门前,张景义开了门出来:“就瞅着是你们,这大风号号的也不嫌冷,两个傻子似的。快进来。”嘴里骂着,眼睛里全是欢喜。
刘桂新伸手搂住张景义:“妈,想我没?要不我回来跟你住得了。”
张景义笑着拍了刘桂新几下:“傻丫头,嫁出去的人了哪好回娘家住,不得让人说呀。”
张万智站在里屋门口:“进屋说吧,来,清之,进屋,屋里暖和。”
张清之问:“中间那棵老柳树怎么裂了?看样活不成了。”
张万智说:“夏天让雷劈了,已经死了。雷劈的东西谁也不敢要,要不都砍完了。”
娘仨进了里屋,刘桂新解下武装坐到炕沿上:“咱家狗呢?猪呢?”
张万智去拿暖壶,说:“小狗不到夏营天就死了,都多少岁了。猪卖了。”
刘桂新愣了一下,有点儿走神儿。张万礼站起来说:“冻梨吃不?我去给你们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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