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消融,绿草发芽,大树小树伸展出新枝,鸟儿的叫声又在山林里响起,欢快的庆祝自己又熬过了一个冬天。
张家堡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拖娃带狗的活跃在山间地头,又是一年抢挖春菜的时候了。
张景义在家里收拾东西,刘桂新在一边帮忙。
把冬天的棉被拆开清洗晾晒,冬衣也要晾晒捶打,屋里都要收拾一下,扫扫蛛网粘贴报纸。
修房子筛房草是秋天的事儿,要等雨季过了。黄泥混着稻草的房子会随着时间的过去开裂,会被大雨冲刷,每年都要修一茬,要不然冬天就危险。
家里的老母鸡在抱窝,很快院子里就会多了些小鸡和小鸭。母鸭是不会孵蛋的,需要老母鸡帮忙。
新抓来的猪崽子在猪圈里吵闹,少年不更事,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只想着吃。
开春了,那几家黑份子终于可以歇歇,跟别人家一样准备着春耕农忙,可以消停一个春夏,等秋收过后又一轮命运的捶打就开始了。
钟老四不再来张家了,听说是相看了别村的一户闺女,两家已经在张罗婚事了,这会儿正张罗着修新房子。他家孩子多,老宅也不大,住不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钟老四的新房子就建在刘桂新家东院门对面的河沿上,队长带着社员在这里建了个小桥,钟老四的新房子就建在桥那边,院门正在桥头上。
没有人去问为什么钟老四的房子可以占公家的高梁田,也没人会问为什么要社员来给钟家做私活,乒乒乓乓的,房子就起来了。房子前面也夹了一个大院子,这就成了他家的地方。
房子是红砖房,这是堡子里第二栋用红砖砌的个人家房子。第一栋是他大哥的,队长家。
“妈,咱家啥时候也能砌上红砖房啊?”刘桂新问忙活着的张景义。
张景义头也没回:“拿什么建?好几百块钱呢,再说砖头都买不来。有住不就挺好。”
刘桂新说:“等我将来的,肯定盖个大瓦房,让他家看看。”
张景义说:“你比得过呀?人家是队长呢,工分都掐在人家手里,什么时候不比咱强。出去别乱说话。”
刘桂新吐了吐舌头:“妈,你真打算把这对箱子给我哥了呀?你舍得?”
张景义说:“那是你哥,什么舍不得的。家里啥也没有,也就这对箱子还算是个东西。”她有点儿不是心事,摸了摸皮箱,闭上嘴接着弄东西。
刘照丰要结婚了。
消息还是刘照丰托堡里人给带回来的。
媳妇儿就是养树圈那户张家的闺女,叫张淑英,去年下半年刘照丰就已经住到人家屋里去了。
张景义想了又想,家里实在是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就让张万礼打了一对木箱子,准备把这对陪了自己十几年的皮箱给儿子拿过去。
她把皮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一样一样的仔细包好收好压到木箱的底下。有刘华奇去世的时候,庄河县里的慰问信,有刘照瑞的信,有一些刘华奇和张景义自己的照片。
从那两个牛皮纸信封里,张景义拿出来两百块钱。这已经差不多是最后的一点积蓄了。
当初从庄河离开的时候,县里给的慰问金加上刘华文给返回来的刘华奇的工资,一共八百多块钱,这十多年几乎没有钱上的收入,断断续续的花销,还剩下不到三百块钱。
刘桂新拢了下头发:“妈,你打算把钱全给俺哥呀?他有挣呢,咱家没钱了还咋过?”
张景义正在看自己的照片,这是一张在冰城时候的照片,烫着波浪卷发,穿着皮貂,拎着皮包夹着骆驼烟。这是一张半彩照片,在那年时代,没有几家人能照得起。
张景义还记得给自己照像的是一个老毛子,说话嘀里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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