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飘起了细密的雨,贝贝没带雨伞,从车往澡堂子的方向走,好在雨不大,细得像是拂过脸颊的棉丝,感觉似有什么,却不着边际,更像是雾。彭程澡堂子后身儿的那个活动板房,就在车旁边的路口,转个弯就是那里了。那地方看起来荒凉,是一大片的空地,四面像是工地一样围着临时的铁板围挡,靠近澡堂子侧门的地方开了个不足一人高的口子,用一块长满了锈渍的铁板盖着。雨丝愈发细密的飘荡,早已经润尽了铁板,手指摸起来冰凉冰凉的,竟比急雨不差分毫。
贝贝有些累了,最近她越发的觉得无力,懒懒的似乎时间也慢了下来,这让她有些懊恼了。彭程从看守所出来还不足一个月,那时候劫后余生的快乐,不知怎的竟就没了?生计压得她疲惫不堪,更多的是那个男人给她的那种……那种,那种无望的痛苦,还有回忆,也许向前看的都是诗和远方,可怎么轮到了自己,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呢?
她掀开厚重的铁板,那大家伙格孜孜的响了半天,每一下变化形状,那铁板似乎都在呐喊,总是一个个量变跟着突然的一个质变,像是掰坏了什么。
贝贝低头钻了进去,直通着的便是右手边的活动板房了,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一切都很熟悉。前排的雨搭下,挂着几件衣服,上个星期就挂着的几件衣服了,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像是装修时的手喷漆喷出的白点一样均匀而硕大的灰尘,布满了衣服的表面,密密麻麻的。
她没有贸然往里走,只是伸长了脖子探头看。这活动板房在靠门口的位置上,开了一个窗户,一个有玻璃的窗户,可是太靠近门口了,似乎并没有起到窗户的作用。姑娘更使劲的抻着脖子,也还是看不到里面,稍远一点的大门大敞开着,跟她每一次过来时一样大敞开着,想必是一年四季都会开着的吧,她没有再朝前走。
贝贝掏出手机拨了彭程的电话,铃声刚一接通,她便听见活动板房里踢踢踏踏的穿鞋声,接着眼看着她最熟悉的伙子精神神儿的从那大敞开的门里钻了出来“媳妇儿,你来。”
彭程又疾走了两步,来到贝贝眼前,他大概只有看见贝贝才会笑得这样没遮没拦“媳妇儿,你等我拿东西,咱俩出去,我还没吃饭呢!”他似乎是真的很开心,眼神里闪烁的全是兴奋的光芒,那一刹那,似有那么点希冀。完彭程又转了回去,蹦跶的,像个孩子,蹦到门口,他过回头来“要不你进来等我一会儿吧!没事他们都穿衣服了。”
贝贝笑了,摇了摇头并不多言,她那样的温柔,到让彭程不依不饶起来。他又跑回姑娘眼前,半推半抱的把人往屋里让,直把人推进板房里面,他才松了手。
——
“媳妇儿,你看你,怕啥?”
那是个长条形的房子,四方形,规规整整一长条。靠着一面的墙,一顺水的摆着好些宿舍里常用的那种上下铺的床,铁床,在东边靠墙紧挨着的摆放,怎么也有七八床吧!铺的盖的一应俱全,床上大多是有人住的,乱糟糟的被子,几乎每张床上都有一套,花色各式各样,想必不是澡堂子里统一准备的。另一侧是两个更衣柜子,在靠近屋子尽头的位置,一并排的两个,上下四行,一众八列的更衣柜,箱子也就a三纸那么大,怎么也得有四五十个柜子,上面都上了锁头。
彭程拉着贝贝一直往最里面走,走到最靠尽头的床那里,他爬上了上铺,在上面撅着屁股找着什么,嘴里还不忘了“媳妇儿,你坐下面没事,那没有人。”
贝贝还是头一次进屋里来,她知道彭程的床在这个上铺,那次彭程忘带电话,贝贝曾经在门口喊过他一次,那天她探着头往里面看时,良子就坐在旁边这个床的下铺,只穿了件三角的裤衩子,也扭着头往门口看,不知道为什么,他还特意的了起来。
她朝四下啥么着,总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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