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谋,算不上高明。但效果似乎不错。就像秋荻夫人说的那样,所有人都是有私心的,所以简单的阳谋变成了复杂的阴谋。整个金国朝廷,女真贵族将领容不下一个身居高位的契丹人;坐镇幽州的元帅完颜宗翰想要剪除异己,拥有更强大的实力,可以与会宁府的皇帝完颜吴乞买不相伯仲。完颜希尹则是想要少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拥有更稳定的地位,以及一些别的利益。所以当徐还和契丹人逃奔大同府的时候,他们一方面忧心忡忡,一方面又乐见其成。即便识破是计策,知晓实情,一定程度上却视而不见,纷纷转而加以利用。说到底,金国并非铁板一块,每个身居高位者都有其小算盘。于是乎,金兵调动,刀锋对准大同府。耶律余睹的存在很尴尬,无法取得信任,还妨碍了他人利益,下场是注定的,只是时间问题。这一点,相信耶律余睹自己心里有数,要不然原本历史上他也不会起兵谋反。反正都是迫不得已,现在徐还不过是让他提前动手罢了。虽说有些仓促,但总好过女真人彻底摆好车马炮,被迫束手就擒要好得多。除非他愿意从此做个富家翁,可走到那个地步的人,哪里能甘心轻易放下呢?更何况秋荻夫人带去了那份信使密函,等于已经断了他的念想,女真人的刀已经架到脖子上。岂能颈就戮?人心难测,皆为利益所驱使,无论是金人还是契丹人。徐还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个开场白,这场大戏的主角,始终是他们。徐还唯一庆幸的是,剧情似乎在按照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然而有一点很麻烦,从幽州前往大同府的路上,金兵已经开始围追堵截。明目张胆的代价就是被人衔尾而追,处境自然相当狼狈。战马嘶鸣,马车上已经钉了好几根箭镞,摆脱一次追击的代价是数名护卫的性命。刚刚喘口气,前方又有金兵堵截。徐还怀中抱着金国小皇孙,骑马冲在最前面。没有办法,路障阻拦太多,只能挟持人质强行闯关。所幸小皇孙被劫持的事情已经传遍北地,听说抚养皇孙的伯父,阿骨打的庶长子完颜宗干发话,有能解救皇孙者厚赏。但前提是务必保证皇孙安全,若贸然行动,解救不当,稍有闪失,必定严惩。赏赐固然诱人,但若危及皇孙安全,完颜宗干岂能饶恕?所以哪怕有元帅府拦截的严令,但刀刃就在皇孙的脖颈上,隐见血痕,谁又敢轻易冒险上前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契丹人挟持皇孙扬长而去,然后飞马报告元帅府。闯过了一道道关口,萧百发手持弓箭断后护送,迎面追来的金兵纷纷中箭落马,惊恐之下不由放慢了脚步。过了一条河,眼见金兵没有追来,总算可以暂时松口气了。篝火旁,柔福帝姬和余里衍看到马车上的箭镞,都暗暗心惊,花容惨淡。“让你们受惊了,不过别担心,没事的。”徐还一边咬着肉干,一边轻声安慰。“嗯,早就习惯了,不怕!”两女虽说都是尊贵的天家公主,但这两年饱经风霜,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微微有些惊吓,但还算淡定。“倒是你,有没有受伤?”柔福帝姬对徐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余里衍同样也关切询问。“我有最好的挡箭牌,金兵不敢朝我放箭。”徐还指了指火堆旁沉默不语的金国小皇孙,笑着回答。“唉,他还是个孩子,也挺可怜的,奈何处境如此,不得不劫持他。”柔福帝姬天性善良,轻声感慨。耶律余里衍摇头道:“姐姐不必介怀,他虽是个孩子,但生在皇家,尊贵荣耀的同时也该承担凶险。何况想想你我的兄弟姐妹,比他年幼者不在少数,女真狗贼可曾仁慈过?”“也是!”柔福帝姬轻轻点头,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涉及国仇家恨,确实没有什么仁义可讲。“其实这孩子确实挺可怜的。”徐还沉声道:“看着金兵像是多有顾忌,怕伤了他,但没准暗地里其实有人想要他的性命。”“怎么讲?”徐还平静道:“此子是阿骨打的嫡长孙,据说是金国储君之位的人选之一。”“原来如此,凡帝王除了自己九五之尊外,谁不想传位给亲生子孙呢?”耶律余里衍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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